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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节,街道沿途的商店纷纷张灯结彩,甜蜜时光也不能落后。
午休吃完午饭,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贺昭指挥着张江洋张贴彩灯串:“左移点,过了过了,右一点儿,歪了歪了。”
张江洋不耐烦了:“到底是左一点,还是右一点?你眼睛到底行不行?”
“你才眼睛不行,”贺昭松松挽起袖子,“滚下来吧你。”
张江洋从□□上下来,贺昭推开他,敏捷地蹬了上去,轻轻松松把垂下来的星星灯贴在了对应的位置,瞥了一眼站在下面看的张江洋:“愣着干嘛,去弄圣诞树啊。”
“哦。”张江洋走开,去帮林佩玲布置圣诞树。
贺昭来回把星星灯绕着挂了一圈,从□□上跳下来,易时扶住了他。
他笑了笑:“贴完了?”
他刚刚给易时分配的任务是在落地玻璃窗贴上贴纸,给玻璃门挂上圣诞花环和圣诞藤条。
“贴完了。”易时说。
贺昭往四周望了一圈,竖了个大拇指:“真棒。”
“好了好了,你们快回学校上课吧。”林佩玲的肚子已经显怀得有些明显,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有点儿遮不住。
“不急,还有时间呢。”贺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看着张江洋胡乱往圣诞上挂东西,慢慢喝了起来。
“你们两个相处得还行吧?我怎么听小洋说,你们打架了?”林佩玲走到贺昭旁边站着。
她特地观察了一中午,没看出贺昭和易时之间有什么矛盾。两个人都不是冲动好斗的孩子,她倒也不担心。
“没有打架,哪有打架,张江洋自己胡乱揣测,我前几天还替我的小易庆祝生日呢,我们相亲相爱得很。”贺昭说。
不知道是听到“我的小易”还是“相亲相爱”,易时无声顿了一下。
“生日?小易什么时候生日?你怎么不告诉我?”林佩玲这下是真的激动了,音量都提高了一点,嗔怪道,“哎,宝贝你怎么这样?”
“易时不让我说,我只能简单代表我们家给他送去了温暖和祝福。”贺昭眼睛不眨地甩锅给易时。
“生日是多么重要的事啊,怎么能简单?小易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又跟你、跟我们家这么有缘分。”林佩玲说着,看向易时,“小易,晚上我们吃个饭迟到地庆祝一下吧?你想吃什么?”
“他想喝鲫鱼丝瓜汤,”不等易时拒绝,贺昭抢答,“他长这么大都没喝过鲫鱼丝瓜汤,太可怜了。”
“那就鲫鱼丝瓜汤,还想吃什么?”林佩玲问。
“随便准备几个看起来不贵的菜吧,我怕张老太太念叨。”贺昭说。
“什么张老太太,”林佩玲笑着推了一下贺昭的额头,“没大没小,叫张奶奶。”
“什么就你决定了?”张江洋把一颗星星挂在小圣诞树顶端,头也不回地吐槽,“妈问易哥,你怎么就替人家决定了?”
“因为我了解易哥啊,我是易哥肚子里的蛔虫。”贺昭吸着牛奶,眼睛带笑看了易时一眼。
根据他对林佩玲的了解,根本不可能随便准备几个菜,肯定会大肆操办,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易时没办法拒绝。
傍晚贺昭带着易时回家吃晚饭,林佩玲、张鹏和张老太太还在厨房里忙,不大的厨房挤着三个人。
甜蜜时光雇了一个阿姨兼职,张鹏每天傍晚都准时回家吃晚饭。张老太太觉得甜品店本就不大,她又在家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必要,贺昭进门的时候听见她在念叨“做生意要精打细算,要避免不必要的开支”之类的话。张鹏没有应声,他到了这个年纪最看重家庭,认为挣钱就是为了家庭,既然是为了家庭,就没有必要只顾着挣钱忽视家庭。
张江洋正垂着头在剥蒜,权当自己听不见,看见贺昭进来,终于舒了口气:“你们也太慢了吧?”
“老周拖堂了。”贺昭在沙发坐下,掏出了手机。
张老太太看见贺昭一回来就坐沙发玩手机,不满意了:“贺昭,来洗菜。”
“我不会。”瞥见厨房根本再容不下一个他的贺昭回答干脆。
他可不想挤在他们中间。
“哎,我洗好了,就等下锅了,你叫小昭干嘛?”沉默了许久的张鹏终于说话了。
“我叫他怎么了?他是什么宝贝疙瘩?得大家伙儿伺候着啊?”张老太太嗓门大,气势汹汹。
“妈!”
“奶奶!”
张鹏和张江洋异口同声制止她,张老太太不说话了,只端菜出来的时候瞪了贺昭一眼,重重把碟子放在桌子上,菜碟满满当当的,一颗虾掉了出来。
“哎,你在这里杵着干嘛?虾都掉出来了。”张老太太对着站在旁边协助易时盛饭的贺昭喊。
“这都怪我?”距离饭桌几米远的贺昭不可思议。
“不然怪谁?”张老太太理直气壮问他。
“那就怪我吧,您开心就好。”贺昭摇了摇头。
到底是谁说老人就是小孩的,简直太准确了,还是蛮不讲理的小孩。
张江洋忍不住笑了一声,扶着张老太太坐下,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我去端菜。”
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像一团暖融融的海绵,矛盾可以被吸收,无法调和的冲突也可以在某些时刻消解。或许亲人之间不需要太清晰认真去计算,各自有局限难以共鸣,维持主旋律的稳定融洽就可以亮起一盏灯,不用多特别,只是万家灯火中的一盏,却足以抵御窗外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