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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娇差点打嗝。
她还记得两头凶狼,怎么一眨眼就到北唐了?!
李熙让按住她,手指轻轻理顺她头发,慢慢讲给她听。
当夜她情况糟糕,然而两人漂在湖上,李熙让束手无策。所幸天亮后碰到了渔家,帮他们上了岸,他才发现已经漂到了北唐。
救人要紧,李熙让先带她求医,好不容易将她这条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大夫说她必须静养,李熙让便留在此处,等她清醒后,再商量如何返回越国。
一路的惊险被他三两句带过,陆云娇乖乖听着,知道他这一路很不容易,只是感觉头顶的触感有些熟悉。
似乎她昏睡的时候,就是这只手在安抚她。
而且两人的姿势有点怪?
他们刚刚还在闲聊,怎么聊着聊着,她枕上了李熙让的肩?李熙让还用手指帮她梳整长发?
“伤口还疼么?”
乍听见这一句,陆云娇才发觉伤口又疼又痒,脸也烫了起来。
她不说话,李熙让以为她伤口还疼,要给她上药。
衣袖被他捋起的瞬间,陆云娇脸上轰地一下,红得彻底。仿佛他看着的不是手臂,而是一丝不挂的自己。
她在心中不断重复,事急从权,他只是上药,然而他沾着药膏涂上来时,陆云娇仍是咬着唇,窘迫地移开了视线。
李熙让叹道:“当时是我疏忽了。我府上还有好药,回临安以后,我让人送过来。”
这么深的伤口,她当时该有多疼。
她难得看见李熙让这副表情,便悄悄抬眼,想看得更仔细一点,却恰好撞入他的眼神中。
他眼中的坚冰不知被什么吹化了,春风化雪般,生出了更多让她陌生的情愫。
陆云娇想说些什么——被他说色厉内荏也好,牙尖嘴利也罢,总之她想打破房里尴尬的气氛,可是被他一瞧,她什么胆子都没了。
明明她是那么胆大的人……
陆云娇一颗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想退缩。
这样的李熙让,让她有些怕。
该认怂的时候,陆云娇决不逞强。
没想到李熙让以为她冷,反而将她揽得更紧。陆云娇揪着他的衣襟,脸不敢贴着他,怕在他衣裳上烫出个窟窿。
小猫儿在怀里纠结地探着爪子。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李熙让的表情更加复杂。
明明只是他算计好的一场联姻。
借由这场婚事,获取越王的信任,控制无能的世子,进而把整个越国握在手心,作为他风光回到汴京的筹码。
他一开始完全没想过会动心。
自他记事起,尤其是母亲去世后,他只想要权势。他也从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滋味。
世间爱恨生死都身不由己,唯有权势与地位能尽在掌控。
汴京很多贵女都爱慕过他,百般示好后都失望了,说他没有心肝,是捂不热的顽石。
就像这门亲事——一个嚣张跋扈、千娇万宠的小郡主,有什么值得动心的?他以为汴京万紫千红,他明明见过更好的。
事实证明他错了。
是没见过这样好的。
澄澈,率真,热情得像一团火。
就像现在,香玉在怀,他一颗心疯狂跳动,跳得他一败涂地。
李熙让思绪万千,眸色沉沉,收紧了怀抱。
陆云娇在他怀里发懵。
这个怀抱……好像有点熟悉?
她昏睡的时候,李熙让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她?!
之前要跟他打架的豪情壮志瞬间烟消云散,陆云娇牢牢闭嘴,即使身上被粗糙的布料蹭得疼,也绝口不问谁帮她换的衣裳。
情况不对,问了也是白问。万一戳破了窗户纸,现在两人独处,她就只能任李熙让宰割。
陆云娇趴在他胸口,好似能听见他疯狂的心跳。她不安地动了动,想挣扎出来,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头顶冷不防印下轻柔又炙热的触觉,陆云娇立时呆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顶弥散开去,让她手足无措。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慌张地扭动身子,想推开他,他却越抱越紧。
陆云娇急中生智,轻叫一声:“疼……”
李熙让如梦初醒,松开了她。
演戏演到底。
她委屈巴巴地捂着手臂,目光幽幽,仿佛在控诉他的粗暴。
李熙让没少见她装,可是看见她的表情时,即使明知道她是装的,心还是抽疼起来。
他掰开她的手掌,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还疼不疼?”
这粗布衣裳也委屈了她,挽个衣袖而已,就在她肌肤上刮出一片红痕。
他下意识想抚平这片红痕,陆云娇蓦地一缩手,李熙让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盯着她的胳膊。
他倏地起身,匆匆避开她的视线,表情有些狼狈。
“我去外面看看。”
他离开后,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云娇眼神飘忽,好不容易定在飞雪身上,便勾勾手指头,示意它靠近。
李熙让不在,飞雪终于敢凑到她身边,狂舔她掌心。陆云娇抱着飞雪,从狗头揉搓到尾巴,发现它腿上敷了药,“是李侯给你上的?”
“汪!”
她叹了口气,“他做事真是周全。飞雪,你不会被他收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