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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娇很小声:“这一路上花用不少,我还用了李侯的银钱……”
陆瑾挑眉:“当初你去赌坊可不是这么说的。”
信誓旦旦要把李熙让的家底都输光, 让他第二天就卖了侯府喝西北风去。
陆云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可怜巴巴地瞧着孙氏,只拉着她的手来回晃荡,“阿娘——”
兄弟俩对看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熙让舍命相救,把妹妹的心都拐跑了。
陆云娇把哥哥们的眼神看得很清楚,小声辩解:“其实他没有那么坏……”
这段日子把她呵护得无微不至,她又不是没心肝,李熙让的诚意她都看在眼里。
这门婚事,好像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孙氏试探道:“云娘,你和他在外面那么久……”
其实她想问的是,李熙让有没有逾矩?
她摇头。
任何时候都谦和有礼,关怀备至,只是有时候的眼神让她不敢对视。
她看不懂那种眼神,只知道和别的少年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像干渴的人看见了一汪清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慕?
陆云娇托腮沉思。
她一脸傻乎乎的表情,陆瑾实在看不下去,赶她回去更衣洗漱。
陆云娇梳洗齐整,干干净净地进宫拜见王后。
王后看见她活蹦乱跳地回来,喜极而泣,要留她在兰馥堂用膳,什么好东西都想塞给她,还让人去知会越王和世子。
没想到她摇头,笑吟吟地说:“李侯也回来了,我还没去看他,今日就不陪娘娘了。”
王后笑容一凝,轻声问道:“怎么出去一趟,就不讨厌他了?”
陆云娇点头:“他为了保护我,连命都不要了,怎么是坏人呢。”
王后不语。
像不像坏人,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判断的?
她觉得李熙让为了很多东西都能豁出命去,并不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只怕陆云娇被李熙让哄得团团转,失了判断。
而且儿女情长,不是好坏能说清的……
王后还想劝,又怕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恐怕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便委婉提点道:“云娘,这是终身大事。你要想清楚了?”
陆云娇笑眯眯地说:“娘娘放心吧,他这样保护我,怎么会欺负我呢?”
王后无奈地笑了。
果真还是个孩子。
然而经此一事,王后已经想通了,只要她高兴,别的都不重要,便吩咐金鹊准备了一份赏赐,让陆云娇领去侯府。
她前脚刚刚出宫,后脚迎春堂便听说了此事。
蔡妃听说是昭阳郡主回来了,而非永泰郡主,刚刚打起的精神又崩塌下去,哀恸地哭起来。
钱炆端着药碗,低声问那传消息的内侍:“你没看错?不是玉娘回来了?”
内侍慌忙赌咒发誓,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昭阳郡主没错,现在王上和世子应该都知道了。听说王上高兴得很,在小书房的几位大人都得了赏赐。”
钱炆怔忪着,嘴角渐渐扬起讽刺的笑意。
昭阳郡主回来了,父亲便这样高兴,可是他真正的女儿还流落在外,不知死活。
钱炆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哀,看了蔡妃一眼,便匆匆出去了。
***
陆云娇带着赏赐浩浩荡荡出宫,顿时惊动了整个临安城。
昭阳郡主不光没死,还好好的回来了!
然而看到她带赏赐去了侯府,别人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回事?郡主不是烦透了建安侯么,居然会主动上门?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陆云娇懒得理会别人在想什么,光明正大地进了侯府大门。
她一开始还能挺胸抬头,可是越往里走,她就越忐忑。
来了这么多次,她还没进过李熙让的寝房。
陆云娇站在房门口,有些忐忑地问墨竹:“这样不太好吧?我记得李侯早上不见外客?”
墨竹笑眯眯地摇头:“不不不,好得很,再好不过了,郡主哪能算外人?”
陆云娇还在琢磨她到底是外人还是内人,墨竹便趁她不备,突然推她一把,把门关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用后背死死顶着房门,喘得厉害,仿佛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文竹正好端着茶水过来,就看见他一脸扭曲地盯着屋檐,还笑得很猥琐。
文竹吃惊,差点洒了茶水:“郡主呢?”
墨竹挤眉弄眼地指着身后。
文竹看着托盘,一脸纠结。
这杯茶,送还是不送?
陆云娇冷不防被他推进来,下意识就想拉开门揍他一顿。然而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她顿时不出声了。
她是探病来的,这是李熙让的寝房,不能吵到他……
陆云娇内心默念好多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这才清清嗓子,好奇地打量起周围。
房里素净得几乎没有鲜亮的色彩,墙边架子上点缀着几件青瓷摆件。左边桌上纤尘不染,几支笔端没有一丝杂毛。右边摆着扇山水屏风,还能看到屏风后浅青色的床帐。
这样简单纯粹的屋子,让陆云娇感觉自己不小心走进了素色山水画里。
她只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见屏风后面有人动了动,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