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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让垂下眼帘,掩盖住那一丝微弱的情绪。
越王以为他害羞了,哈哈大笑:“孤早就说过,云娘耍小孩子脾气,只要她知道了你的好,就不会再讨厌你。等以后成婚了,你多哄哄她就好。”
李熙让点头称是。
越王想了想,“这样吧,明年正月十五是云娘的生辰,就定在正月十六,你觉得如何?”
李熙让态度恭敬:“都听王上安排。”
外面月色清冷,李熙让没有坐宫里安排的轿子,而是带着墨竹,慢慢走回侯府。
墨竹感觉他心情不好,“郎君被越王责骂了么?”
李熙让瞟他一眼。
墨竹挠挠头,“郡主今天也没来。”
说到这个,墨竹就不开心。
郎君就是翻了一次墙,郡主都没说什么,陆家就想方设法不让郡主出府。
他悄悄问李熙让:“郎君要不今晚再去一趟?”
李熙让下意识想去国公府,墨竹一喜,就见他停住了脚步。
“过几天。”
一回到府里,墨竹就给文竹使眼色,让他当心一些,郎君心情不好,今晚千万别惹他。
李熙让往畅意轩去,却拐了个弯,站在霜台院前。
霜台院是侯府最好的院子,一直是老夫人住的。然而她去得早,老建安侯与夫人鹣鲽情深,睹物伤情,便另外选了院子,直至离世也没回霜台院。
霜台院久无人气,显得有些衰败。李熙让当初不打算在临安久留,所以只是让文竹做了表面打扫,不曾好好打理过。
文竹琢磨着他为何站在这里,“是不是郡主要……?”
墨竹闻言,浑身一紧。
他可没忘记当初郡主曾经威胁过他,要揍他一顿。
要是真的成了亲,郎君会不会为了讨夫人欢心,把他绑起来送给郡主处置?
墨竹一脸苦兮兮。
“明年正月十六。”李熙让言简意赅。
文竹一个激灵,顿时满脸喜气,忙不迭说:“那小的让人打扫一下,准保郡主满意!”
不光要清理院子,还有三书六聘各种礼节,都得走起来了。
文竹掰着手指头,喜洋洋地盘算着。
李熙让却看着霜台院出神。
破败的院子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檐角长着两根杂草。月光漫过窗棂,照在里面暗色的精致家具上,显得死气沉沉。
这样的院子,陆云娇肯定不喜欢。
明年正月十六……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到汴京了。要整理的不是霜台院,而是汴京的王府。
李熙让若有所思。
***
越国借给大周三路兵马。除了湖州宣德军和镇海军,奉国军虽然也有份,但人数最少,被临时并入镇海军辖制。
有上次的恩怨,镇海军上下对奉国军都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镇海军军纪严明,大事为重,说不定早就打起来了。
双方在太湖会合。为了嘉奖越国的忠心,舒王柴熙诠亲自设宴款待。席上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月明夜深,筵席散去。
柴熙诠让几名美姬服侍两位越国王子休息,兄弟俩对视一眼,虽然不太乐意,却还是恭谨地接受了。
虽然柴熙诠大不了他们几岁,奈何人家是大周的皇子,封了舒王,和他们的父亲越王位置对等,他说什么都得听着。
柴熙诠注视着钱炆的背影,叫了一个人过来:“你眼光不错。”
这人笑道:“是老将军推荐的人选,在下不敢居功。”
相比钱炼的忐忑,钱炆沉稳得多,更有野心。柴熙诠觉得他没选错人,钱炆很对胃口。
一个平庸的世子,一个有野心的庶子,这出戏有得看了。
钱炆回了自己军帐后,便挥退了两名美姬:“你们退下吧,我不习惯人服侍。”
两名美姬笑着点头,其中一人临走时忽然撞了他一下。钱炆一愣,发现手中多了个纸团。再抬头,美姬们都走了。
【子时,中军帐】
钱炆反手把纸团扔进了火盆,冷眼看它烧干净。
然而,他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帐外巡守的脚步声来了又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心上。
汤世敬的话犹在耳边:“二王子至纯至孝……”
钱炆冷笑一声。
子时刚到,中军帐前的小兵撩起帐子,请钱炆入内。
帐内温暖如春,两名美姬正在给柴熙诠捶腿捶肩,榻边还站着个眼熟的男子,正是他在临安见过的那位。
钱炆知道他是大周派到临安的使者何猛,却不知道他竟是舒王的人,心中顿时一沉。
这人认识汤世敬,是否意味着舒王早就和汤世敬勾结上了?
他原先还觉得父亲对武将们太苛刻,现在看来,汤世敬早有反心。就算以后成事,坐上越王之位的人也不会是他。
他立时想走,可是柴熙诠的视线让他移不动脚步。
钱炆暗中叹了口气,只觉自己太天真,竟没算到这事。
柴熙诠对他微笑:“二王子,别来无恙。”
钱炆今年进京上贡,觐见皇帝,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钱炆刚刚落座,柴熙诠开门见山:“二王子,想做节度使么?”
钱炆一惊,险些碰翻了酒杯。身旁的美姬娇笑着握紧他的手,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