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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熙让往里走了两步,只见一点寒芒指着他面门,直刺过来。
    他一动不动,任由那点寒芒现出了长刀的原形,停在他鼻尖前。
    李熙让挑眉:“醒了?”
    少女披着长发,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睡意,惊讶又尴尬:“是你啊……”
    陆云娇连忙收刀。她还以为飞雪被贼子收买了,正打算出来教训它。
    “你希望是谁?”
    她小声嘀咕:“大半夜的,还不许我闻到肉味么……”
    做梦做得好好的,梦里的人突然变成一块肉,把她吓醒了。
    李熙让无言,顺手接过她的刀,取来外衣披在她肩上。
    “睡这么沉,我来了都没听见?”
    陆云娇打个哈欠:“快累死我了,是你把婚期定这么紧的?都怪你!成个亲这么多事,要学这么多东西……”
    她回府后还看了半天账册,晚膳前才有空练刀,忙得团团转。
    “嗯,都怪我。”李熙让轻笑一声,她的长发缎子似的滑过他指间,“不如给你派个帮手?文竹手底下还有几个能人。”
    她摇头,“不要。”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有些事情,自己学会了才能安心。
    当初她还小,陆国公带了兰露柳风回府,本打算给她做护卫,她却闹着一定要自己学武。
    兰露柳风再厉害,都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李熙让揉揉她脑袋,眼里有了笑意。
    这才是他喜欢的陆云娇。
    “最近我也忙,这么久没来看你。”
    算起来,两人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李熙让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才来了一趟。
    原本平静的心绪在看到她的刹那,翻滚起汹涌的浪潮,澎湃不息。
    陆云娇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唇上,连忙引开话题,“你在忙什么……”
    她本来想后退,然而李熙让握着她的肩膀……她动不了。
    一想到上次那别样的触感,她的脸就开始发烫。
    李熙让默然。
    朝中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越王看起来忙着射潮礼,无暇顾及汤世敬,实则先一步调走部分奉国军,后脚就准备射潮礼后收拾汤家。而他悄悄查过,汤世敬也正在纠集势力,预备反扑。北边的出征大军也不太平。
    鹬蚌相争后,他这个渔人就该收网了。
    被陆云娇这么瞧着,他心中复杂,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不说。
    就让他暂且沉浸在这片刻的欢愉中,什么都不要想。
    李熙让淡笑,“很想知道?”
    她踮起脚,表示洗耳恭听。
    李熙让低下头,看似要耳语,却忽然偏头,薄唇慢慢擦过她颊边。
    陆云娇轰地红了脸,推开他连退了几步,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他背对月色,眸中笑意比月光还柔和。
    “多谢郡主,慰我相思苦。”
    仿佛朗月入怀,陆云娇呆呆地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想笑,怕他笑话;想怒,又舍不得。
    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没有言语和动作,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
    “飞雪?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偷肉了?”
    门外传来兰露的声音,两人这才回神,看到飞雪蹲在门外,一脸委屈。
    ——它从来不偷肉!
    兰露起夜,顺路来看看这里。她将信将疑地围着飞雪转了一圈,却只闻到了肉味,但地上没有肉渣。
    她指着房门:“是你打开的?”
    飞雪打个喷鼻,摇摇尾巴,脑袋扭向另一边。
    ——它才不背黑锅。
    兰露摇摇头,把飞雪牵到一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幸好她起夜了,要不然郡主吹一夜风,又得着凉。
    门背后的影子里,两人紧紧相拥,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他腰背绷得很紧,陆云娇的手指刚刚挨着他,就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来,“你快放开我……”
    李熙让不但没放,反而扣得更紧了。
    她惴惴不安,心跳如擂鼓,听见他哑声说:“不如我明日就来下定?”
    陆云娇唬了一跳,拧他一把:“瞎说什么!”
    两人的婚事是越王御赐,王后还亲口承诺过,一切流程由宫中操持,两人只要把嫁妆聘礼备齐了,等着宫里人做事就行。
    他要是急急忙忙绕过宫里下定,像什么话。
    李熙让却反捉住她拧人的手,沉沉地笑了。陆云娇从没听过他这样笑。
    他慢慢揉捏着陆云娇的手,时而与她十指交缠,总是玩不够。
    “不下定也行,不如明日继续来我府上练剑?”
    陆云娇脸红地拍开他的手,“我才不来练剑,真当我糊涂?”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之前他邀自己去练剑就是故意的!
    这个坏家伙!
    他把手捉了回来,语气悠闲:“郡主答应过我,要陪我练一年。才过去几个月,郡主就想食言?”
    一说这个,陆云娇就恼了,“你还敢提?早知如此,我……我才不答应!”
    他当初用婚事要挟她,结果兜来转去,两人还是定了亲。
    早知今日,她怕什么要挟,非揍他一顿不可!
    大手蓦然一紧,攥着她不放。
    “木已成舟,你敢不应?”
    陆云娇才不怕他,“那又怎样?你敢对我不好,我就敢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