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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最后一根金钗时, 就连女官也忍不住赞了句好容色。
陆云娇看着铜镜,试着笑了笑。
——温婉贤淑, 恰到好处。
很好。
越王、王妃和陆家人在前厅候着。听见鼓乐吹打的声音远远飘来,陆瑜保持着满脸假笑, 僵硬地扭过脖子,看了大哥一眼——
陆瑾一脸镇定。
他还没说什么,就看见大哥眼神动了动, 转头望去, 陆云娇被侍女们簇拥着,正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众人。
不知为何,陆瑜看见她笑, 突然就想哭了。
眼前的妹妹和曾经活泼天真的少女重合,是她又不像她。
越王和国公夫妇轮番给新妇规诫,轮到孙氏时,她微笑着说:“阿娘教你的可还记得?”
陆云娇笑意柔软:“女儿谨记。”
孙氏也笑着用帕子按按眼角。
“那就好……”
柴熙谕步入堂中,完礼之后,就要带她离开。
陆云娇目光扫过二位兄长时,陆瑜看见她抬起纨扇,似乎说了什么,却没看清。
陆瑾却看得很清楚。
——我走啦。
他垂眸无言。
热闹声远去时他才抬头,便看见暗沉的天光下,檐下空荡荡的,陆云娇已经走远了。
他怔了怔,大步跟出去,才发觉风雪竟已不知不觉中停了。
汴京百姓听说郡主陪嫁豪奢,纷纷涌来围观。从城南礼贤宅到建安王府,这一路并不近,送嫁的队伍却一眼望不到尽头,羡煞旁人。
王府门前早早铺好了青毡。郡主纨扇掩面,下了车轿,自有女官捧镜上前,给她引路,跨鞍过秤,往里面去。
捧着铜钱糖豆的孩子们笑着跑开,与长辈们说着郡主的美貌。墙头白雪墙底泥,更显得王府热闹非凡。
夜色来临,一整天的喧闹终于沉寂下来。
柴熙谕掀开青庐帐幕,下意识往床边看,陆云娇正在和侍女说话。
这侍女是他新安排的,名叫霁月,专门伺候她的妆扮,也负责帮她打理怀月院内外。
一个冬天过去,陆云娇眉目渐渐长开,褪去了青涩与天真,长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明艳娇美。
她已经卸下了繁重的钗冠,换上了淡雅又不失喜庆的衣裳,乖巧地坐在床沿,等他回来。
她每一眨眼,他的心就痒一分。
他缓步靠近,陆云娇却像没看见他,仍在和霁月说话:“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留两个就好。不过你明日带人过来让我看看,有合适的留下做洒扫,我屋里就不用添人了。”
霁月颔首应下,看见柴熙谕过来,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兰露柳风却站着不动。
“还在生气?”
柴熙谕坐在她身边,将酒盏放到她手中。
她朱唇一挑,“不敢。”
他偏头看了看兰露柳风,她们明显有些害怕,却仍然挺直了背脊,就是不动。
柴熙谕不急,端起另一盏酒,与她手中的盏沿相抵。盏中酒水泛着微微桃花色,纤指如玉,煞是动人。
酒水入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浑身的血液奔流翻涌,耳边嗡嗡作响,连握着酒盏的手也不自主地用力起来。
云娘,云娘……
他低声念着,细碎的语气充满渴求,唇角已经止不住地往上扬。
合卺酒饮毕,陆云娇才吩咐道:“都退下吧。”
兰露刚刚放下帐幕,他的手指已经急不可待地勾住她的衣襟,却被她推开了。
“我帮殿下更衣。”
心上人温柔相待,他乐得配合,便展开双臂,看她垂着秀美的眉眼,生涩笨拙地帮自己更衣,心中涌起莫大的满足感。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只剩下亵衣时,她动作明显迟缓了。
陆云娇盯着他衣襟上的纹路,迟迟不动作。
蓦地天翻地覆。
衣裳窸窣,一件件飞到床帐外,小美人抿着唇,一手扣着床沿,乖顺安静地躺着。
他眼睛有些红了,刚刚俯身,却听见她说:“殿下且慢。”
双臂撑在她身侧,牢笼一般将她困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云娘想说什么?”
都这时候了,他不信她还能逃开。
一双修长的手就在颊边,指节已经攥得发白,随时能将她揉碎。
她慵懒一笑,像是在他心上烫了一下:“殿下要对我温柔些,否则的话,我可是很记仇的。”
柴熙谕听到“记仇”二字,心中突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云娘尽可放心。”
他复要俯身,又被她推开了。
她指腹在他襟口打着圈儿,柴熙谕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沉声道:“如此良夜,王妃不会打算就这么玩下去吧?”
陆云娇扑哧笑了:“殿下这样正经,真要吓坏我了。”
柴熙谕知道她起了玩心,却不想浪费时间,只得耐下性子另辟蹊径,不做口舌之辩。
陆云娇仰头,手指扣紧了床沿,“殿下且慢,我……有话说……”
“说。”
她眨眨眼,“我来癸水了。”
柴熙谕一怔,松开了满手膏腴。
看见他这副表情,陆云娇笑得明媚,眼角眉梢都是小计谋得逞的畅快。
他瞬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