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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想想就后怕。再看这两人,更是生气。
真是糊涂到一块儿去了。
柴熙谕轻声说:“她……”
皇后厉声训斥:“够了!你还想纵着她?!”
他默然。
宫女给她轻揉太阳穴,皇后深吸一口气,指着一旁:“人就在侧殿,带回去吧。我能替你遮掩一时,不能遮掩一世。早些把这事了结了。再拖下去,连你也护不住她!”
皇后身边的女官李司言带他去了偏殿,柴熙谕听见里面窸窣,心中焦急。
他知道皇后有些手段,却不知她有没有用在陆云娇身上。
李司言拿出偏殿的锁匙,隐晦提点:“娘娘一片苦心,殿下莫让娘娘失望了。今日宫门落锁早,殿下早些带王妃回府吧。”
没等他琢磨出李司言后半句的意思,她就打开了门。
殿内很黑,各色陈设只有模糊的轮廓。柴熙谕走进几步,都没看见人,只能听见慌乱的气息。
他循声找了几步,才在床角看到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影。
“……云娘?”
听见他的声音,人影瑟缩得更厉害了。
李司言提灯进来,照亮满室暗沉,他才看见陆云娇抱着双膝坐在床上,钗饰歪斜,衣衫凌乱,双眼通红,似乎哭过了。
柴熙谕心里揪疼,轻手轻脚靠过去,走到床前才发现她双眼迷蒙,表情茫然,似乎不太清醒。
“云娘,是我。”
她抽抽鼻子,软软地叫了一声“李熙让”。
柴熙谕心中一沉,没有否认,朝她张开怀抱。她这才慢慢爬过来,依在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陆云娇。她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儿,不停地在他颈窝蹭来蹭去,像是终于寻到了安稳的去处。
李司言曼声提醒:“王妃身子不适,娘娘赐了药,殿下快带王妃回去歇着吧。”
他额头青筋一跳,抱紧了她,快步离开。
一路车马轱辘。兰露柳风和霁月都在府里候着,一见两人这样回来,都吓了一跳。
府里顿时忙活起来。她浑身发烫,柴熙谕让霁月弄了一桶凉水,又怕她泡凉水伤身,便让兰露柳风拧了帕子给她擦拭。
来回折腾了好久,陆云娇总算清醒了点,却冷得打颤,用被褥裹了很久都不见好转。
柴熙谕见状,又让人拿来几个火盆,热得他汗流浃背,脱得只剩单衣,她却只是好转了一些,脸色仍然青白。
“还冷么?要不要再加被褥?”
她颤着摇头,带着哭腔说:“热……冷……”
身体里热得发烫,肌肤却冰冷刺骨,冷热夹攻下,她难受得抱着头来回打滚,哭都没力气。
柴熙谕抱着她,不让她滚动,以免她撞伤了自己,“母亲给你吃了什么?”
她抽抽搭搭地哭,“我不知道……”
皇后得知她没和柴熙谕圆房,当即大怒。待她反应过来,想辩解时,皇后已经一个字都不信了。
更何况宫里自有验身的女官,验明正身后,皇后二话不说,让人端来两碗药。
第一碗是毒药,给她个暴病而亡的体面。但要继续维持越国王族的忠心,就得留下永嘉郡主。反正人还没走远,还来得及截回来。
她毫不迟疑地选了第二碗。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能让永嘉郡主替她受罪。
喝下以后,就被关到了偏殿,直至他来。
柴熙谕猜到了是什么药,正要转头进宫要解药,忽然想起了李司言的话,顿时停住了。
皇后既然赐了药,就不会给他解药,只有那个法子。
可是陆云娇现在不清醒,肯定不会同意。他也狠不下心强迫她。
他坐在床沿,抓紧她的手,哑声说:“没事的云娘,过一晚就好,我陪你一起熬着。”
柴熙谕轻抚她的脸,没想到她忽然捉住他的手,贴在他掌心蹭了蹭。
眼前的人和临安那个娇俏的少女悄然重合。他头皮一麻,仿佛不敢相信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对他撒娇?
“你哄、哄我……”她抽噎着,慢慢说话,“我难受,你……好久没哄我了……”
他失笑,“明明你也很久没理我了。”
他没被人关心过,也从来不懂如何体贴人。
被她冷落的这段日子,他束手无策,困兽一般找不到出路。
这样的她,他很久没看见了。
他指间的墨香充斥着她的鼻尖,陆云娇嘟起嘴,小馋猫似的轻咬一口。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难受……”她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我好羡慕,她……能回临安,我做梦都想……”
柴熙谕目光微凝。
“你知道临安春天有多、多少花儿……”
“好美呀,我小时候还下、下水……在钱塘湖里捉鱼……”
“挨了一顿好打……”
柴熙谕只当她在回忆往事,耐心听她说。然而没等她说到秋天,她猛地踢开了被褥,抓着衣襟打起滚来,“好热……”
上次的药和这次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只有亲眼见识过了,才知道宫闱秘药有多厉害。
柴熙谕怕她伤到自己,强行按住她的手。谁知她歪着脑袋,瞅着他笑:“你不……碰我么……我是你的……王妃……”
柴熙谕手都在抖,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你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