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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目光交错了一瞬间,陆云娇匆匆低下视线,赶紧放下帘子,催促车马快些离去。
开城门的鼓声传遍了坊市,云雾散去,天光大亮。
柴熙谕仍然站在门外,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殿下,”墨竹忍不住现了身,瞧着他怪心疼的,“要不我们早点启程,跟王妃一起去金陵?”
这一战迟早会来,他真怕殿下还没打下吴国,就被相思病害得形销骨立。
柴熙谕摇摇头,似乎想从远处的日光里看出车马的影子来。
“不了,她现在不想见到我。”
他的神情渐渐有些恍惚。
“让她去金陵散散心吧。等她回心转意了,我再去见她。”
第95章 跌入水中
来汴京时还是隆冬, 天地一片肃杀。离开时已经入夏了,城外林子绿油油的,显得生机盎然。
去金陵有陆路和水路两种法子。他们上京走的是陆路, 此刻就是原路返回。陆云娇看见些眼熟的景色, 颇有几分故友重逢的感觉。
陆云娇不是普通贵女,毕竟是从乱兵和狼爪底下逃过命的, 这趟旅程虽然颠簸了些,她也没多挑剔。
只除了一个人。
剑竹。
刚出城时,她简直高兴坏了,车马都听她的, 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可是没过半天,剑竹就奉命追了上来,拿着柴熙谕的信物,说是路上听他号令。
剑竹此人不苟言笑, 尤其是之前还在临安带人围追过陆云娇, 她便没什么好脸色,连带路途也觉得乏味了许多。
平平静静地走了两天。这天傍晚, 车马寻了个小城停留。她在客栈里坐不住,便带着兰露柳风和飞雪去了河边。
许久没吹过外面的风了。这样美的河流, 让她想起了临安的钱塘湖。
来都来了,不如下河捞鱼。
主仆三人一狗捞得正欢快,剑竹匆匆赶到, 见她系着裙摆光着脚, 不敢上前,只得远远站在岸上。
“什么事呀?”
她说话都带着欢快的尾音,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剑竹万年冷肃的脸上也有些绷不住了,“水中寒凉, 夫人还是快些上来吧,当心伤身。”
陆云娇撇嘴,“这也是他吩咐的?”
剑竹颔首。
“我就是玩玩罢了,水性好得很。我不会告诉他,你别怕。”
剑竹是柴熙谕留在军中的心腹,在行伍间待久了,做事一板一眼。听她这么搪塞,剑竹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在岸边拄着剑坐下。
他这么傻兮兮地盯着,陆云娇玩不尽兴,便使个眼色,飞雪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游到离剑竹最近的岸边,忽然跃出水面,汪呜一声朝剑竹扑过去。
剑竹吓了一跳,一看是飞雪,赶紧收了剑,立刻被飞雪扑倒在地,舔得脸上亮晶晶的。
陆云娇捂着嘴吃吃地笑,兰露柳风倒是笑得畅快。剑竹憋红了脸,一把抓住飞雪两只前爪,将它提了起来。
飞雪立刻嘤嘤嘤地叫唤,像是被他欺负了,狗眼睛拼命眨。剑竹尴尬地松手,立刻被它两腿蹬在脚背上,借力扎回了水里。
被一只狗戏弄成这样,剑竹无可奈何,暗道这条狗真是成了精了,不愧是王妃亲手养大的。
一直玩到月色初上,陆云娇才算尽兴,回到客栈还把飞雪擦得干干净净,要让它守在屋子里。
剑竹板着脸:“这不合规矩。”
王妃金尊玉贵,哪有和狗同处一室的道理?
陆云娇轻哼一声:“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规矩!再说了,我见过的狗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条。”
她裙摆一甩往里走,飞雪大摇大摆跟进了屋,房门在他眼前砰地关上。
剑竹揉揉被门撞痛的鼻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王妃是在骂殿下是狗吗?
陆云娇关了门就坐在床上,提着飞雪的前爪,揉揉它的小爪垫,“有的人啊,比狗坏多了,对不对飞雪?”
“汪!”
夜色寂然。
陆云娇跟飞雪玩了一阵子就睡了,睡得正香的时候,飞雪忽然呜呜两声,爪子把她扒拉醒了。
她按住狗头,示意它别动。侧耳一听,似乎听见有人踩过屋瓦悄地靠近,立刻翻身坐起来,一手按在剑上。
动静渐渐近了,陆云娇缓缓拔剑,随时准备动手。然而另一个方向又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双方似乎缠斗在一起,没过多久,双方就像潮水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屋顶安静下来,陆云娇坐了一会儿,听见隔壁房门次第开了,兰露在门口低声质问:“你在夫人门口做什么?”
剑竹的声音传来:“只是确认是否留下了贼子余党,无意惊扰夫人。”
双方争了两句就散了,飞雪动动耳朵,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
她揉揉狗头,翻身倒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看来除了面上这拨人,还有一拨人也在暗中保护她。
柴熙谕这么不放心她去金陵?该不会想半路把她劫回去吧?
陆云娇用脚背给飞雪挠挠下巴,挠得飞雪白眼都翻出来了,这才蒙头睡去。
然而这一觉没睡多久,隔壁传来巨响,像是窗子被打破了,还有刀剑声隐隐响起。陆云娇霍然翻身坐起,抬头就看见几块石头把窗子砸破,火把跟着投进来。
有人想烧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