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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骁玉生来就是一身竹子做的根骨,没见弯下去过。别的人为了距离近点都够着身子去投,他就那么笔直站着,手里攥着那金镶玉,遥遥地比划了一下,估算着距离一抬手。
那金镶玉就像是一支锋利的箭,以一个及其诡异的角度,直直地落入壶中,与壶里的鲜花铜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恭喜祭酒大人。”负责安保的侍卫是个人精,第一时间道了喜,问,“不知祭酒大人可许了愿望?”
傅骁玉看着那壶,说道:“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音未落,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柳树底下。谁知树底下没人,只瞧见了远远的背影。那少年已经坐上了小轿,当是不知道一般离去。
没经历过什么情事的小姐们听了傅骁玉的话,羞红了脸,为那面若冠玉的男子心动,也因不识情/趣的少将军心生嫉妒。
贵重物件,后头都得送还给府中收藏的,好歹是讨了个彩头。
侍卫问起,傅骁玉摆了摆手,往外走去。马骋指了指文乐离去的方向,那侍卫才明白,行了礼,派人拿那金镶玉送去镇国府。
走到镇国府外,文乐没让轿子进屋,自己利索下来,瞅见门外的马车就眼睛亮了,快步泡进屋里,连思竹在身后紧赶慢赶地都没追上。
文乐一路小跑,刚到正厅,就闻到了里面熟悉的焚香味道。
他抬腿进屋,不等人通传就绕过屏风,对着上头正坐的人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喊道:“奶奶!”
上位坐着的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穿着刺绣讲究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块翡翠片,上头刻着镇国将军的字。她手里攥着一串佛珠,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一般。
三月没见着自己的小孙子,老夫人也心底里惦记,听他磕头就心疼得紧。不等她说话,一旁的大丫鬟紫琳就扶起了文乐,说:“少爷,快靠近些说话吧,别招老夫人骂,想你可想得厉害呢。”
正准备板着脸的老夫人冷不丁被紫琳的话逗乐,说道:“就你多嘴!”
紫琳捂着嘴笑,行过礼后说:“奴婢去把您路上买的龙须酥拿来给少爷尝尝,少爷愣着干嘛,快坐下吧!”
紫琳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算文乐半个姐姐,为人泼辣要强,说起话来连老夫人都说不过她。
文乐摸摸鼻子还是不敢坐到老夫人身边去,寻了个脚踏坐下,靠着老夫人的膝盖,直直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事情:“奶奶......那傅骁玉上门提亲,您是怎么个意思啊?”
老夫人摸着他的头,手微微停滞,说道:“那傅骁玉是个人才......”
文乐猛地抬起头来,说:“您不会还真存着让我嫁过去的心思吧?您不想要曾孙孙啦?”
老夫人又被逗笑一次,捏着文乐的鼻子说道:“坏小子,毛都没长齐呢惦记姑娘了就?”
“哪儿是惦记姑娘......”文乐揉了揉捏红的鼻子,靠近老夫人说,“就是没想明白。”
“傅骁玉尚未及冠,就已经位居四品,他本家无人,背后靠着的就是文帝,今后还得往上爬好一段,他上门提亲,再怎么不喜也不能直接丢人出去,伤着的是皇帝的脸面。至于娶亲嫁娶一事儿,奶奶不逼你,全看你自己。”老夫人说着,目光一闪,说道,“不过,他这人确实不错,值得结交。”
文乐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嘟囔着说:“结交什么啊,您孙子的腚都让人惦记去了......”
老夫人耳朵再不好也听到这句了,瞪着眼拍了文乐一把,说:“一天到晚满嘴胡话,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看你就是话本看太多,脑子里就没点干净东西,再让我瞧见思竹给你带那些狗屁不通的话本,我就给思竹纳一个漂亮媳妇儿,看你以后跟谁玩......跑什么跑!我还没说完呢!臭小子!”
刚跑出门就遇到了紫琳,差点撞到人身上。
还好文乐躲闪得快,瞧见了紫琳端着的龙须酥。糖丝细如发丝,入口即化,里头嵌着的是板栗做的馅儿,又甜又可口。
文乐看着心痒,接过紫琳手里的龙须酥,说:“我回屋了,紫琳姐姐好好照顾奶奶,就说我明早上再来看她。”
说完端着盘子就跑,跟狗在后头撵似的。
紫琳失笑,空着一双手进屋。
老夫人一看她手空着,就知道那龙须酥被半道截了胡,看着紫琳说:“这小子就是长不大。”
“小少爷就是长不大才好呢,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老夫人摇摇头,但笑不语。
佛珠在手上不断滑动,已经被盘得十分油亮。
紫琳拿着一把小扇子,走到老夫人身后悄悄为她扇风。
那日傅骁玉求亲,她也在。别人求亲八抬大轿,都是聘礼,那傅骁玉只拿来了一封信。
原本震怒的老夫人看了那信后就收起了怒火,甚至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紫琳也忍不住惊讶。
正歇凉了,外头传来通报声,紫琳出门替老夫人打听,听闻那投壶一事儿,忍不住笑,惹得外头送东西来的侍卫红了耳朵。
接过小盒子进屋,紫琳掀开竹帘,笑眯眯地把盒子递给老夫人,说:“您瞧。”
老夫人打开,里头装着一支金镶玉的簪子,雕的梅花,栩栩如生。
仔细把这簪子的来历说了。
老夫人又是气又是好笑,说:“那混小子,倒是一点不给人面子。明天文乐又得进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