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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机器购买的数量多,能酿酒的也不限于高粱小麦,还包含了薯类和一些其他原料,甚至还能生产不少的啤酒。
酿造出来的除却烧酒一类,还有工业用、医用等多种酒精。
九爷想得长远,从一开始就没想只做酒水生意。
谢璟跟着九爷去黑河酒厂忙了一段时日,再回来青河县的时候,已到了夏初时节。
去时树叶刚抽条冒嫩芽,回来的时候,路边的槐花都结了花苞,槐米还未长开,一嘟噜挂在高高的树梢,迎风就能闻到浓郁香气。
东院已经有人捧着礼物等待拜访,九爷打从在黑河建厂开始,一波波前来的人就没断过。
有些是想入伙,而有一些是打探消息,想猜测九爷在这里下多少筹码,又该如何应对。
一水浅池里忽然来了条巨鳄,力气小的瑟瑟发抖不敢动,力气大些的总要扑腾点水花。
九爷让人把他们请到花厅,自己去卧室换了衣服。
谢璟跟着过去,帮他把外套脱了,又从柜中拿了一身新衣出来:“爷,今儿穿这身?”
“都成。”
九爷的衣服大多浅色,刚近身伺候的人往往一眼看过去挑花了眼,只觉长得全都差不多。但认真瞧了,就能看出其中细微差别,谢璟认得准,九爷也爱用他,慢慢的这些琐事都落在了谢璟身上。
东院的人都是从省府跟来伺候的,跟在九爷身边久了,人精一般,搁在外头都能独当一面。
但就这些人以往瞧见九爷动怒,也吓得不敢吭声,现在略微好些,他们发现小谢好使,九爷动怒的时候就去请小谢,往往把人找来送进去一盏茶的时间,爷的脾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也有人好奇,躲在远处偷偷瞧过,想知道小谢到底有什么法门绝招。
但看了半日,只瞧见小谢站在那和往日一样端茶倒水,偶尔说上一句,俩人也不用怎么交流,爷的脾气就慢慢平息下来。
九爷疼小谢,东院的人都瞧在眼里,他们对九爷忠心不二,自然对小谢也好上几分。
谢璟伺候九爷换了衣裳,又问:“我陪您去?”
九爷想起那些人就头疼:“不用了,翻来覆去问上几遍都是酒厂那一件事,我自己去就成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去瞧瞧姥姥,爷给你半日假,晚上记得回来。”
谢璟应了一声,等九爷走了,才折返回家中。
寇姥姥把东厢房收拾得温馨整齐,几个月住下来,家里添置的东西倒是比之前几年都多。
除了当初张虎威送的几样家具,薄被也添了两床,湛蓝的被面,里子是土布,浆洗的雪白微硬,看着干净又舒服。
谢璟和寇姥姥一屋住着,隔壁单间依旧让给李元,他不常回来,东西都是寇姥姥在管,瞧见新被伸手摸了一下,被面软而暖,是刚晒过的。
“虽是入夏,但夜里依旧风凉,真要热起来怎么也要七八月。”寇姥姥拿了一小篮子槐花进来,笑着道:“家里留两床薄些的,你回来就能用。你在那边可有铺的盖的?”
谢璟点头:“都有。”九爷畏寒,身边从不缺这些。
而且他不怕冷,裹个厚些大衣都能睡得香。
篮子里的槐花新鲜,谢璟忍不住掐了两朵嚼着吃。
寇姥姥拍他手一下,不让他多吃:“这些还没洗呢,你去外头院里的小桌上,那边有刚早上刚摘下来洗过的,去吃那些去。”
谢璟答应一声,去了小院。
院子里收拾的整齐利落,他转了一圈,没什么能干的活,就坐在小桌旁边抓了一把槐花吃。
五月槐花刚开,嫩生生的,花瓣白得像象牙,没开的槐米是绿色的,嚼起来有点脆,谢璟尝着比花要甜一点,很快一把下肚,又抓了一把槐米吃。
寇姥姥去做饭,今天做了几道清淡小菜,主食是槐花饼和槐花麦饭。
对面院子住着的黄明游是西北人,最爱吃这一口麦饭,尤其是刚入夏的时候美美地吃一顿槐花麦饭,那简直比给他送什么礼都合心意。
寇姥姥知道黄先生教谢璟读书之后,用了心思做饭,如今黄先生在东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了住处对寇姥姥反而陪着笑脸,经常买些鸡鸭鱼肉送过来——一半是给他们祖孙吃,一半是为了让寇姥姥做给他吃,起初还点了俩菜,后来发现老太太做饭手艺实在高,就乐得在自己院里等着了,雷打不动三顿饭都是让李元送来。
谢璟吃东西不挑,但对生槐花格外喜欢,寇姥姥做饭的功夫已经吃了小半盆。
姥姥出来的时候拦着没让他再吃:“小心吃多了积食,一会儿还得吃饭哪。”
谢璟瞧了时间,问道:“姥姥,李元呢?”
“帮我送绣品去了,这回有点远,带了俩饼说中午吃不用等他。”寇姥姥手脚利索,很快就做好了饭,用三层木盒装了满满当当一份儿饭菜交给谢璟道:“这是给黄先生的,平时都是李元送,他今儿不在,你送一回罢。”
谢璟起身接过来,顺口问道:“李元这段时间在家里还好?”
“比之前好多啦,昨儿我问了下,兴许比你还小上一岁,逃荒过来的都不容易,打小就被卖了。”谢璟还要说话,寇姥姥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笑呵呵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甭替我操心,姥姥这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点的。他根上不坏,管教上两年就好了,到时候啊,我们璟儿也大了,咱们也攒下点钱,正好给你开个小铺子,李元就给你当伙计,好歹这么多年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姥姥也能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