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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管事还未完全从惊愕中回神,但身体比意识反应的更快,转身恭敬道:“伺候爷是应当的事,再说我之前就是做这些的,如今事多,反倒是没时间多留在爷身边照顾。”
九爷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不必做这些。”
孙福管事嘴上答应着,但还是站在一旁给九爷盛了汤,顺便也给谢璟盛了一碗,偷偷看了一眼谢璟。
谢璟低头道谢,拿过碗一口气喝了半碗汤。
九爷慢条斯理吃了几筷清蒸鱼,夹了一筷鱼腹上最嫩的肉,略浸汤汁,“璟儿吃这个,我尝着还不错。”
谢璟捧了碗过去,九爷却没放下的意思,谢璟略犹豫一下,自己凑过去张嘴吃了。
孙福管事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快要绷不住了,眼睛瞪大了看看鱼,又看看谢璟——他不敢看九爷,但九爷面前那盘清蒸鱼确实少了一大块鱼肚,这,这是亲手喂给小谢吃了?
九爷看了孙福,问道:“可还有事?”
孙福管事“啊”了一声,他原本只是想来上菜顺便看一眼主母什么样,现如今人是瞧见了,但他一个字都不敢讲,实在太熟,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吹捧才好。支支吾吾半晌,才想出岔开的话:“之前手下铺子看管不严,账房先生贪了钱,原是我监督不力,来给爷告罪……”
九爷道:“我已让璟儿去铺子里把账目再核对过一遍,报上来的盈余也充足,大约是这样才让那人起了贪心。过去的就算了,只此一例,以后要仔细些。”
孙福管事连声应是。
从九爷那边出来,孙福管事脚步都是虚浮的,踩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才恍然醒悟。
孙管事忽然觉得,爷身边留的是小谢,倒是也行。
这都是他们东院自己人,关键时刻还能帮自己说说话呢!
谢璟晚饭时紧张,一不小心吃多了。
晚上躺在床榻上,九爷给他揉肚子。
九爷手本是微凉,但搁在谢璟小腹那时间久了,掌心都热起来,一下下轻轻给他揉着,笑道:“我就说让你不要一直低头扒饭,你不听,现在好了。若是一会还难受,我就让大夫过来给你抓一副消食的药,煎水喝。”
谢璟看着放下的帐幔,脸上热度未退,没吭声。
九爷问他:“跟爷赌气呢?”
谢璟垂眼,小声道:“没有。”
九爷手微微向上探去,谢璟下意识握住他手,抬眼看他。
九爷摸了摸他胸前,金链子还在,但是那颗珠子不见了,“姑母给你的夜明珠呢?”
谢璟老实道:“太贵重了,我怕戴脖子上不小心弄丢,放在锦囊里了。”他说着摸出枕头下的一枚锦囊,打开给九爷看,里头的那枚夜明珠白天晒过一小会,此刻散发着水色的光芒,几乎透亮,珠光宝气地照亮了整个帐幔。
九爷瞧了一眼,把它顺手丢在枕头一旁。
谢璟刚想去找,就被九爷抱住了,耳朵被咬了一口,耳边也是对方低哑声音:“不如做些别的,让你舒服些。”
谢璟想躲:“珠子,收起来……”
“不收,这样刚好。”
谢璟动了一夜,起初还舒服,后来就有些顶不住了。
他最后一点意识想的,就是明日起不能再让小厨房炖补汤,就算炖了,他自己喝就足够了。
九爷对谢璟好,在东院并不避讳众人。
谢璟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以前的时候,东院里最反对的一位就是孙福管事,他每回偷跑,这位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他终于走了,难过的是九爷气病伤身。好几回孙福管事奉命去抓他回来,路上哭丧着一张脸,比他还不能接受要回去的事实。
但是这次好像有些不同。
孙福管事对他和往常一样,谢璟一见到他说话还有点磕巴,但孙福管事先体恤宽慰道:“你也不用压力太大,爷对你好,是你的福分,你以后就懂了,这世上真的再没有比他还好的人。小谢,我不求别的,你同我们不一样,既在爷身边还请多替我们照顾些,我在这里谢过了。”他说着,给谢璟鞠了一躬。
他年纪足以当谢璟父亲,谢璟慌忙躲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鞠躬给他回了一礼。
孙福管事被他逗乐了。
谢璟在东院最常去的地方一个是九爷的书房,另一个就是马房。
尚玉楼之前给他的那盒栀子花香膏用了大半,全被谢璟拿来遮事后的气味,但是他没想到,这花香反而更明显,尤其是前阵子被孙福管事问话之后,他就不敢再用了,有意无意躲着不肯在书房里待着。
九爷白日里也不拘着他,除非有事要办带他出门,其余时间都撒开了随意让谢璟跑出去玩,不管是和护卫队那些人上山打猎也好,还是回小饭馆陪寇姥姥也好,都答应,只除了一点,每日入夜得回府。若是天黑见不到人,门口就有人等着,再晚一些,就提着灯笼到处去找,找到也不多说话,只打灯照路,陪着回来。
如此几次,谢璟天黑就往东院跑,不再出去了。
这一日,谢璟回小饭馆看寇姥姥。
他骑了白十四回来,马背上还抓了几只野兔、野鸡,拿草搓了绳子捆住了一并带回来。
李元上前来给他牵马,看到这么多猎物,笑道:“打了这么多,又跟张叔他们上山去了?”
谢璟翻身下马,一边松草绳一边道:“嗯,去跑了一圈,姥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