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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骏面色渐缓,点点头:“也是,反正比我们那时容易些。”
谢泗泉听见笑了一声,抬手去摸了徐骏的脸,仔细打量之后啧了一声:“白九送了半座城,我当时可是用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才换回你。”
徐骏低头亲他,半闭着眼睛没吭声,难得唇上用力有些凶。
谢泗泉闷声笑了两声,推他一下。
徐骏没松手,谢泗泉手放在对方手臂上,顺势改成了抚摸,像是安抚一只没什么安全感的狼犬,徐骏明明瞧着攻击性很强的一个人,亲得也够凶,只是一双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谢泗泉慢慢回应,心里想的却是他们以前的过往。他自己吃过苦,因此知道外甥和白九的事之后,也不怎么拦着了,他现在觉得白九挺好,自己也不想当那个恶人。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能遇到已是不易。
谢家合了八字,大吉。
白老又特意亲自前来一趟,和谢家主商议择取良辰吉日。
成亲之前,谢璟和九爷暂时不能见面。
哪怕有些时候二人都在西川城里,不过隔着一条街,隔着几家茶楼,九爷也未再逾规,没有过来,谢璟倒是想去,但身边人跟的比之前还要多一些,谢泗泉难得给他下了规矩,说这里头有些讲究,不可随意乱跑。
谢璟在外忙完,回到院子里,寇姥姥正在给他缝制新衣。
谢璟走过去搬了小板凳挨着她坐下,像小时候一样,给老太太帮忙,小声陪她说话。
寇姥姥给他做了新衣、新鞋袜,上头的刺绣精致,颜色也是谢璟喜欢的那几样,外套上还用红线绣了云纹,十分喜庆。寇姥姥笑着道:“可惜我不是全福人,不然就可以给你准备更多了。”
谢璟不在意这个,摇头道:“姥姥是最有福气的,若不然怎么会护着我长大,还能带我回西川。”
寇姥姥摸了摸他发顶,慈爱道:“姥姥年纪大了,容易犯瞌睡,记性也不如前两年好,却总是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你五岁的时候,那么小的一个人儿,站在那里颤颤巍巍要给我帮忙,被热水烫了两个泡也不肯说,晚上自己吧嗒吧嗒掉眼泪……给我心疼的呀,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不爱开口说话。”老太太叹了一声,叮嘱他,“璟儿你要记得啊,你舅舅疼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一定跟舅舅说,别自己扛着,你如今有家啦。”
谢璟点点头,答应一声。
寇姥姥年纪大了,头发渐白,说话也一句话反反复复说许多遍。
谢璟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那听着,瞧见旁边树上有开的花,还摘了一朵小小的别在寇姥姥梳起的银梳上。老太太爱板正,一辈子规矩惯了,头发直到如今都是一丝不乱地盘起,也只有谢璟淘气,她才让那朵小花留在银梳上。她手上多了一块斑,但是模样富态了些,比在北地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休养的也好。
谢璟问她:“姥姥,您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寇姥姥笑道:“这些年外头光怪陆离,什么怪事没见过,红头发、蓝眼睛的人都有呢!你同九爷,也是多少年的情分,若真要身边有个伴儿,是他也我放心啦。”
谢璟抱着老太太,歪头笑道:“姥姥,我真高兴。”
寇姥姥拍拍他的手,也笑了:“高兴就好,人活一世,就图个高兴呢。”
好日子将近,谢家收拾了一处房舍,修好了弄得十分喜庆。
谢璟的东西先搬到了这里,虽在自己家中,但谢泗泉也给他打了许多新木箱,朱漆涂了之后,光鲜亮丽。
寇姥姥打了一枚巴掌大的金钱,两面带“福”字,给谢璟做做压箱的东西。
寇姥姥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好歹老婆子年长几岁,能压得住。”她伸手抚了抚谢璟的头发,笑道,“愿我璟儿也长寿无忧。”
“好。”
谢璟收了,把那枚喜钱用红绸裹起来,仔细放好。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
西川城里天刚蒙蒙亮,就听得炮竹声响,锣鼓唢呐,声乐震天,有许多抬了礼品的人陆续开始入城,从下城一入城楼开始,缓步向上城谢家走去。
白、谢二家没有对外讲什么,西川城里也未听说什么消息,但这声势太大,引得无数人围观。
北地白家知道谢家主爱热闹,投其所好,不仅用了唢呐,后面还请了一队西洋乐队,也不拘什么风格,当真办得热闹极了。西川城里,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舞狮人在那里表演,若仔细瞧,就会看到这些舞狮人缩在的店铺牌匾都是用红绸封起来的,看不清上面的字,而彩狮的头正对着街口,吞吐绣球,像是在迎接那些抬着礼品的队伍前来。
西川上、下两城百姓生活闲散惬意,难得瞧见这么热闹的,都站在路边凑着瞧热闹。
期间有不少谢家盐场的伙计,来回跑着撒喜糖、喜饼,出手十分阔绰,引得小孩子们跟着一路追。那些人编了吉祥话,一边给小孩糖,一边让他们一路喊个不住,童声稚气,更添欢笑。
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
起初是一处,紧跟着满城都响起来。
主街道各个店铺同一时间拽下上面蒙着的红绸,虽还是之前的名字,但前面都加了一个印,是一方巴掌大的金色“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