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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声不响地跑出去这么久,可有想过你母亲?!”
“我不让你离开宗门,是为了你好,生怕你在外面遇到危险,可你倒好,把我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现在你满意了?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的本相,如今那些人都逼着我再打开秘境放他们进去探看,你猜,若真是让他们查到了你的踪迹,是把你抽筋扒皮,还是一分一分地碾碎了炼成丹药?!”
张子明情绪激烈,但张若无却始终眉目平和地看着眼前的画像。
画中人他从未见过,在记忆中也只见过这一幅被悬在殿中的画像。
小时他时常不解,这被唤作母亲的画像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眼中的神情温柔,在他经受痛苦的时候却从未落下只言片语的安慰。
长久的沉默,就在张子明以为张若无这个锯嘴葫芦如同往常一样不会再有回应了的时候,张若无缓缓拉开了他的手。
少年手上的力道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钳着他的手,张子明竟然无法挣脱。
张子明分明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却从未想过一向顺从的张若无竟然会突然反抗,一时不察,被张若无甩开了双手。
张子明目眦欲裂,感到权威被挑衅,他愤怒异常:“你竟敢反抗?出去一趟,就不记得是谁教养你长大,花费了无数天材地宝保住你这条性命了吗!”
张若无恍若未觉。
他走上前,按下香案上突起的一处雕花。
眼前的画像沉入地底,露出一间密室。
整间密室都由寒铁铸成,一开门便露出森森寒气,室内的温度迅速地降了下来。
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白玉池,如同冰雪铸就,也同样冒着寒气。
若是体质稍弱的人,一进去恐怕就会被其中冰寒如同实质的寒气灼伤。
此时,白玉池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张若无却仿佛能看见,他踏入池中的画面。
里面将会注满灵液,张子明再在他身上划下数道小臂长短的伤口,鲜血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入灵液中。
直到注满池子的灵液都变成了暗红色,他身上的血仿佛都流干了,他才会被允许起身。
每月一次,寒来暑往从无间断。
这被张子明称为:放血治疗。
“义父。”
“放血,到底是为了治什么?”
张若无走入密室,周遭温度骤降,连特制的法袍上都结了一层霜,可这样的温度他早已经习惯。
此时的寒冷,比起失血过多之后感觉到的寒冷,可谓是十分温和了。
待到从池中出来时,他这样的道体也仿佛置身极寒地狱,连呼吸都如同刮骨一般的生疼。
张子明面色骤变。
疑心他发现了什么,大声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自然是为了剔除你身上的妖血,让你免受异火灼烧!”
“异火是你亲手炼入,每月都要放一次血,如今十三年了,我身上的血……”
“还没有流干吗?”
张若无看着自己苍白得过分的手指,上面几无血色。
这还是林芝这些日子以来耗费了无数心力养出来的,之前的颜色更加苍白,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像是活物。
“你在质疑我?你出去一趟就这样质疑亲手把你养大的义父?是谁教你的,是外面的那些长老,还是,还是那个林芝?”气得张若无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我记得你说过,我和我母亲,都是卑贱的梨花妖,幸得你垂青,才护佑我长大。”
听到他的话,原本十分愤怒的张子明却忽然平静了一些,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或许只是听说了那些人说的话,开始疑心自己的身份了。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他知道张若无此人外表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极好哄骗,他只需要编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便可轻易哄住他。
“呵,我还以为如何,原是听了些外面人的胡言乱语,便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我告诉你,张若无,那优昙婆罗是传说中的东西,你别看他们现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实则不止是他们,哪怕是那些闭关多年的道君老祖,也没有人真正见过那玩意儿!”
“你母亲是株千年的异变梨花妖,你不过是只小梨花妖,”张子明嗤笑了一声,“莫要真的以为经那几个浑人随口一说,你就成了什么佛家的仙家的宝贝。”
张子明戳着张若无的胸膛,声声嘲讽:“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张若无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指,手如同铁钳,张子明竟然无法挣脱。
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这个从根芽起就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变得如此陌生。
“那为何,义父突破元婴期多年,却始终没有寸进?”
“又为何……”
“分明是个元婴期,却如此……”
“咔吧”
“咔吧”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张子明的脸上的肉都因为疼痛皱到了一起。
他的手指,以一种罕见的程度弯曲着,那传来的声音,就是他指骨断裂的声音。
张若无面无表情地掰断了他的指骨,声音比寒铁还要凉上几分。
“身为元婴期,你为何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