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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远心说要是你不拘束那还得了,朕的衣服都会让你扒光。
    他干咳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等今晚之后你便能好好睡了。”到时候给一张大床,在上面打滚都可以。
    净尘眼睛一亮,没再开口。
    洗漱之后,便去了前厅,桌上贺楼明已经命人准备了早膳,清远与净尘一同出去时后者靠在椅背上,他墨衣下摆上绣的大片红纹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芒有些夺目,贺楼明唇角微勾,目光扫过两人,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远带着净尘一同坐下,身边侍女便垂眸布菜,只有调羹触碰瓷器微弱的响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像是夏日天空之上的闷雷。
    净尘手里捏着调羹搅动了一下,看着碗中的粥微微晃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清远,我想要个垫子坐着。”
    他声音不大,话音刚落,两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清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要垫子做什么,椅子有这么凉吗?
    贺楼明手上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个刚送过去的人,他眼眸深沉,里面像是有涛浪暗涌着,周身一时之间凝滞下来,像是埋伏起来的狼,危险又渗人。
    净尘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亲昵地拽了拽清远的袖子,动作十分自然地说到,“我想要个垫子,坐着好不舒服。”
    说着,便抬眸看着一旁的贺楼明,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扬起了一个笑容。
    唇角微弯着,周身气质像是山间皑皑的冰雪,清冷又不知世事。
    贺楼明突然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开口,“客人想要,当然要满足了。”他挥手叫侍女拿来软垫,看着净尘起身铺好重新坐下后慢悠悠地说,“陛下也要怜香惜玉一些,”他声音有些低沉,却是清晰地响在两人耳畔,“毕竟人真的很脆弱,生一个病就可能会死掉。”
    清远默了默,暗道这和怜香惜玉没有任何关系,但觉得没必要这般解释,只垂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希望这话早点过去。
    净尘琉璃一样的眼睛看着贺楼明,两人目光相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净尘刚要开口,就看着清远将面前盘子往过推了推,面无表情地说,“好好吃饭。”
    净尘冲着贺楼明微微一笑,而后垂头道,“好。”他相貌本是有些清冷之感,偏偏垂首应声的时候可窥见一两分乖巧,清远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副样子有些熟悉。
    贺楼明眉梢微挑,一双锋利暗藏的眼眸将人牢牢地锁住,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不如陛下把他放到我这吧,日后若是什么时候想见了出宫就好。”
    他脸上带着一些笑容,像是在认真地给清远提建议,“我听闻宫中的一位贵人脾气不好,若是将人直接带回去可能会生诸多事端。”
    贵君霍言钰的名声稍加打听就能知晓,嚣张跋扈,平时不许清远宠幸任何人,故这位皇帝一直没有子嗣。
    清远道,“不用。”他转头看了一眼净尘,若是将人留在这,那才叫多生事端。
    他算是看出来了,贺楼明与净尘二人说话夹枪带棒,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看对方不顺眼的意味。
    贺楼明唇角笑意不变,有些懒散地开口,“行吧。”
    吃过早膳,几人一同出去,朱红色的正门外停着一辆宽敞气派的马车,巷子之中有着过往的百姓,京中繁华之地,有南富北贵之说,贺楼明这所宅子周围也都是世家大族,偶有人打马过长街,侧帽风流。
    前边突然传来嘈杂之声,隐隐有孩童悲切地嚎哭,清远原本欲上马车的腿一顿,眸子暗沉地注视着街边。
    道路中有一男子,二十上下左右,模样生得还算俊秀,可面上蛮横的神情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相貌,他神情倨傲,颇为不耐地看着哭着的幼童,又将目光转到一旁垂泪的女子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淫、邪,“你哭什么,你家欠钱不还你就该跟我走,要不你爹娘和弟弟就等着吃牢饭吧。”
    女子闻言泪水如雨一般落下,她眼眶泛红地瞪住男子,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原本说好的铺子一年五百两,临到头了又说是五千两,你这不是要逼死我爹娘吗?”
    被她骂的男子闻言也不生气,只目光垂涎地扫过女子的胸口,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赖样,“怎么,你难道想要告我不成,你去告官啊!”
    他冷笑一声开口,“实话告诉你,我姐夫是皇帝,我哥是宫里极受宠爱的贵君,他咳嗽一声我姐夫就能心疼好久,你去告官,”他哼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
    原本还在斥责男子的路人如今几乎没人说话了,世家大族原本就招惹不得,更何况其中翘楚并州霍家呢?
    有些人渐渐散去,还有的在劝着垂泪的女子想开些。
    贺楼明看着这位帝王一双眼中暗沉下来,像是暴风雨迎来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带着汹涌的波涛,他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巡城御史将二人带走后才看向贺楼明,蓦地笑开,“朕今日竟然看了一出好戏。”
    他向来是温和清雅的,如今一笑竟像是满树花枝绽放,有灼灼夺目之感,贺楼明竟然移不开眼睛。
    他眸中藏着一些侵略意味,意有所指道,“戏是谁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节。”
    清远轻笑一声,旋即带着净尘一同踏上马车,贺楼明看着那辆车逐渐步入洪流之中,再也看不清时才回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