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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沁虽然这些年没落许多,但距离京师不算遥远,又拥有大片肥美的草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除。出征名额定下来的时候正是三月,常宁为安北大将军,而大公主瑞珠又是常宁的亲生女儿,可见康熙让人卖命还是会给些好处的。
令仪微微挑眉,道:“齐布琛,你想说什么?”
齐布琛垂下头,道:“还请公主恕奴才冒犯,奴才是担忧公主……”
“哦?”
齐布琛低声开口:“公主已经不是过去的公主了,倘若与别人有了感情,未来嫁人恐怕不会幸福。”
此时屋内只有两人,秋日的暖阳透过莲花窗棂照了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细长消瘦的残荷之影,颇有些萧瑟之感。
令仪打量她许久,随后才笑道:“嫁哪里都是嫁,更何况我是去当札萨克多罗郡王的福晋的,是为了笼络巴林部,我小时候就明白了,你不用额外提点我。”她看向齐布琛手中捏着的信封,道:“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私交罢了,又是两国的事情,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深陷其中。”
齐布琛微微欠身,道:“是奴才胡思乱想了,请公主责罚。”
“不,你提醒的很及时,齐布琛。”令仪瞥向她问道:“那么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齐布琛一愣,似乎没想到令仪会问起这个,她沉思片刻,开口道:“公主是个理智的人……曾经或许心冷,但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了……公主享受权力。”
令仪的脸上流出赞许的神色,随后问道:“齐布琛,你想好将来去哪里了吗?”
“奴才家中只有奴才一个女儿,阿玛与额娘也早已去世,其余亲戚各自有后,无需奴才招抚。”齐布琛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公主将来去哪里,奴才就去哪里。”
令仪不由垂下眼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那么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机会好好交流,齐布琛,你会超过其他所有人……成为我身边最信重的人,而不是奴才。”
“公主……”
令仪含笑注视着她:“那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寄这封信吧,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是。”这次齐布琛并未反驳,只是带着那封信默默出去了。
康熙正式回京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了,令仪看他和胤礽都各自安好,父子两个的关系反而好像更进一步,这才放心。
回来没多久便是举行瑞珠婚礼的时候,她在京中完成简单的婚礼礼仪之后,由大阿哥与亲生父亲常宁亲自送出京城,前往科尔沁。
怎么说瑞珠也养在康熙身边许久,血脉上自然格外亲近,康熙对她也十分有感情,因此见她嫁人不免有些感伤。
令仪便借着亲自下厨的噱头和驱散伤感的名义请了康熙、胤礽和胤禛来养心殿小聚,当然,她也只是做了两道十分简单的小点心,其余的主菜等等还是交给了养心殿的小厨房。
康熙将前线的战况大概说了一遍,胤禛偶尔穿插几句,便将这次战争的战况说得一清二楚。胤礽和令仪都未跟着康熙出京征战,因此听得津津有味。
这次倒是不比上次惨败,只是因为福全在噶尔丹假意投降时的犹豫,即使是有火炮的优势,还是未能将噶尔丹彻底击败,反而让他借机带着军队溜走了。
好在因着火力加持,清军并未有太大的伤亡,也算是一件喜事,更坚定了康熙要大力研发火器的想法,所以趁机和令仪说起了从科学院分流一部分工匠来成立八旗火器营。
令仪也觉得军用和民用科学更应该暂时分开,毕竟现在科学院从事的都是偏向于实践用的技术研究,理论方面,即使有舒荣加持,这些没有物理、化学基础的工匠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将这些科学理论全部笑话,因此在技术层面将军民制造分开还是很有必要的。
父子四个从这次的乌兰布通之战开始说起,天南海北胡扯一番,最后又说起了令仪的婚事,令仪倒是坦然,可康熙父子三个却有些不自在了,胤禛不善饮酒,喝了几杯便已经是微醺,嘟囔道:“姐姐不要嫁人,再留在京中几年吧……”
胤礽伸手拍拍他的脑袋,道:“小四儿,你是不是傻啊,姐姐都已经十七岁了,再拖两年,纳木达克要是受不了纳妾了,到时候连儿子都有了,还有姐姐的一席之地嘛?”
康熙一拍桌,道:“纳木达克敢纳妾?”
令仪看着这父子三个一唱一和的,不由无语凝噎,随后道:“你们想得还挺远,大姐姐才刚刚出嫁没多久呢。”
“不早了……”胤礽眼睛红通通的,他望向令仪,道:“姐姐已经可以嫁人了!”
令仪哭笑不得地开口道:“保成,你到底是让我嫁人还是不让我嫁人啊?”
胤禛委屈巴巴地开口道:“可是姐姐身体不好,巴林部那么远,又没有好大夫,万一姐姐生病了怎么办?”
康熙大手一挥,气势豪迈地开口道:“让太医院的张院正跟着去。”
令仪不免无奈,寻思着康熙问过人家张院正同意不同意了吗?虽说康熙现在是喝醉了随口胡说,但指不定这话一不小心传到了张院正那里,再把老头子吓坏了可怎么办……
胤礽瞪了胤禛一眼,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小四儿你别胡说!”
令仪又给康熙倒了一杯酒,趁着康熙不注意,指尖在酒杯内轻轻一点,这才递了过去,道:“给,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