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办公室外,苏孚淡妆,着米白绣银花滚边旗袍翘首以盼,俏丽动人,几乎将半个校园目光都吸引过来。男同事对高斯年挤眉弄眼,他从教案中抬眼,慢悠悠叹气。
f大教授级别的,每人都分间职工房,就在校园中,狭小简陋,高斯年并不住,只每日午休。
说实话,高斯年手艺算不得好,刀功规整,色相俱全,独最重要的口味出人意料。苏孚艰难咽下去鱼肉,连喝两盏茶才压下去那股腥甜味道。
高斯年轻轻蹙眉:“不好吃么?”
苏孚违心道:“蛮好,只是你太辛苦,不然明儿我露一手。”
高斯年眉更蹙得深了些:“苏孚,你做得菜太难吃。”
苏孚:“我去刷碗。”
她将自己碗筷带去厨房,水流声响起,高斯年才露出个无声微笑。
逐渐地,高斯年手艺磨炼出来,苏孚总算能在中午吃顿舒坦饭,二人吃过饭,会在湖畔踱步,分花拂柳,看远天碧水,群鸭交颈,亦或钻进凉亭,啜凉茶,享微风。时日够久,夏去秋来,苏孚成为高斯年生活一部分时,贾家兄妹回国。
本次出国,起初全是贾昇意思,贾月如挂念高斯年,万分不想,真出国,二人感情迅猛发展,贾月如便听之任之。高斯年再周正,再诱人,再是她心头那抹白月光,终归贫穷。贾月如拎得清,婚姻大事为重。
然而感情这东西,靠想得不准成。回国后,哪怕告诫自己,不能叫贾昇看出异样,在咖啡馆偶遇高斯年后,贾月如的眼珠子,就粘在他身上,拽不下来。
角落,他坐在苏孚对面,着青蓝长衫,干干净净,好似学生郎,那双眼,注视着对面巧笑倩兮的少女,贾月如内心冒酸水,不由自主,拉贾昇衣袖:“那是苏苏吧?”
贾昇看苏孚与高斯年相谈甚欢的模样,亦不自在。别看名义上兄妹,到底不是亲生,还有传闻,说这兄妹有过段不干不净的历史!
二人各怀鬼胎,走过去打招呼,并自作主张,贾昇坐在高斯年旁边,贾月如坐在苏孚旁边。
苏孚抽抽嘴角,应酬两句,看贾月如直勾勾打量高斯年,边思考边凑到贾月如耳边道:“月如,我去趟洗手间,你要一起么?”又气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二人没去洗手间,来到盘旋楼梯拐角,一二楼交界处,苏孚背对一楼,贾月如背对二楼,有人出现,二人都会发现。
贾月如柔笑:“苏苏,叫我出来做什么?”
“这里没有贾昇,别装。”
贾月如表情僵硬,苏孚:“我现在对贾昇没兴趣。在a国,你那些小心思我不跟你计较。只有一样,别再打高斯年的主意。”
贾月如:“苏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简单地说,离高斯年远点。我不希望类似黄金海滩那次的事情再发生,月如,蔡爱颐是你朋友吧?她没告诉你,回包厢之后,包厢里少了什么?”
贾月如脸色变得刷白。
苏孚笑笑,要走,却被她抓住臂膀,打下去她的手:“干嘛?”
“为什么不许我接近高先生?你不要对他有偏见,我知道,你一直怪他夺走父爱,在a国时,提起他也都是负面情绪。可是……”
苏孚打断她,冷声道:“为什么不许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高斯年这人天底下最干净,你再起心思,别怪我不顾旧情,直接毁掉你。”
一楼,青蓝身影隐回大厅。
贾月如秀丽面孔有刹那狰狞。
摆脱贾家兄妹,二人徒步□□影城。
人来人往,热闹喧嚣。苏孚崴脚,执意要看完电影,高斯年只好背她。青年骨肉匀称,不硌,也不软绵。
她双手不老实,拨弄人家耳垂,青年脚步顿了顿,清清嗓子:“苏孚。”
“嗯?”
“作为兄妹,我们这样太亲密。”淡粉的唇张合,言语冷静至绝情:“不应当。”
“怎么突然这么说?”
“见到贾家兄妹幡然醒悟。”
苏孚徐徐道:“我们与他们不同。”
“哪里不同?”
苏孚随口:“他们道貌岸然,互相利用。咱们真情流露,情不自禁。”
高斯年将她放下来,满脸严肃,苏孚眉心一跳,意识到事情没她想得单纯。
果然,他正直而坚决道:“我早想说,现在我对你断然没有多余心思。也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事。”
辛辛苦苦小半年,一朝回到化冰前。
苏孚想不通,高斯年怎么就态度大变。
连f大小房间都换锁,禁止她去,问系统,调出爱意值,唔,还是八十点。
若非依旧能感觉到他密切的窥视,苏孚简直怀疑系统数据出错。
自咖啡馆偶遇,贾昇连二连三约苏孚,都被婉拒。他心想,定是苏孚吃醋生气。与哥们吐槽,哥们出主意,女人么,得哄,鲜花、蛋糕、香奈儿、烛光晚餐。
苏绣总部设在新经济开发区,摩天大楼拔地而起,能直接触摸到天空似的。
女助理敲开门:“苏总,有一位贾先生找您,等在楼下。”
苏孚猜是贾昇:“让他等着。”
女助理表情难言:“要不,您还是去看下?”
这助理懂事靠谱,一般不会在工作时,为小事打扰她,且试图违背她决定。
苏孚起身,没下楼,而是透过玻璃窗往下望。
当她见到玫瑰花海拼成的苏孚二字,与站在花海中,手捧鲜花的男人时,表情也变得难言:“告诉他,我不在,让他赶紧离开。”
“是。”
“等等。”
女助理停下脚步,苏孚看向不远处,看热闹人堆里,似毫不起眼,实质卓尔不群的青年,心回电转:“你去工作,我亲自处理。”
第16章 养兄(5) 高斯年被逼到无……
老套烛光晚餐流程走完,贾昇邀请苏孚跳舞。百乐门每月办场化装舞会,俊男靓女随意交换舞伴。互相不知底细,舞池中只有摇曳身姿与狂狼音乐,荷尔蒙暴涨,无尽春宵苦短,无数珠胎暗结。
分别去换衣间。苏孚挑件桃粉襦裙,与之匹配遮面工具是正红面纱,盖住下半脸,镜前,她沉思片刻,在眉心用朱砂点四瓣桃花。
芸芸年轻女子中,最出挑就是古代闺秀装扮的苏孚,额上桃花妍妍,平添妩媚,勾魂摄魄。贾昇欲揽腰,苏孚不着痕迹躲过。甭管穿得什么,最开始跳得都是规规矩矩交际舞。贾昇心痒难耐,如他所愿,音乐变作奔放的圆舞曲,舞步不再彬彬有礼,身躯碰撞,热烈激荡。可惜从圆舞曲开始,有短暂地交换舞伴环节,不得不放开苏孚柔软的手,接过隔壁身躯。
苏孚精准投射到白无常怀中。
白无常打扮这人身高体量与高斯年别无二致,最重要的是,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盯视感,来自眼前。
他戴着遮盖全脸的白塑面具,折射明暗,流光溢彩,分明不想暴露身份,待要再往下交换舞伴时,掐腰将苏孚架离地面,劫到角落。
背后是冰冷墙壁,身前是修长身躯。
于这般滚烫暧昧的境况,那双凤眼亦是冷冷清清,好像一潭幽水,从不曾有过波动。
苏孚伸手,触及面具,被他攥住手,声音嘶哑到听不出身份,告诫道:“离贾昇远点。”
“凭什么?”
“他不是什么好人。”白无常戒备地松开她,从兜里掏出沓相片。尽是贾昇与其他女人调情拥抱,激吻床照。苏孚扬眉,将相片递还给他:“就这些?男人么,风流些怎么了?”
白无常怒目圆瞪,显出十二分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相对于这些,我还是对你的身份以及动机更感兴趣。”
猛扽,男人被按在墙面,苏孚趁机拽面具,一截白玉似的下巴暴露出来。
手被握住,她踮脚,隔面纱咬上去,血迹顿时洇出来。
白无常推开她,落荒而逃。
苏府伫立在夜幕中,低矮建筑板板正正,似周遭变异光兽口中异数。谢绝贾昇再送,苏孚进门问管家:“哥哥回来了么?”
“还没有。”
守株待兔,未果,被告知,高斯年作为教师代表出公差,做教育教学交流,今晨已出发。
苏孚细问:“与哥哥一同出差的有谁?”
苏慎:“他们组里的胡侃之。”
致电活动承办方高校,面对试探,胡侃之对答如流,天/衣无缝。
出差半个月,结痂也要消掉了罢。琢磨追去北平时,沪报登出篇报道,主题是此次教育交流,硕大图片无比醒目。三尺讲台,高斯年长衫亭立,挥斥方遒,纵只有黑白色调,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眼底似有星火在燃。苏孚点他下巴那圈可以忽略不计的乌黑,抿唇笑了笑。
过犹不及,苏孚将那张报纸压在抽屉里,专心处理建中医药事务。
医药公司不多,领头羊高收益伴随高风险。尤其缺少成熟西药制药机器与技术,只能国外引进,再摸索着来。现在技术卡在消毒仪修理。
听闻国内唯有三年前建立的春和堂懂,遣助理去问,对方掌柜道当然会坏,洋人卖给你就没安好心,想再多修理费,挣两份钱,会修,只老板会修。
当即给春和堂老板送去拜帖。迟迟无消息,女助理愤愤不平,道本是竞争对手,何必如此折辱自己迁就人家?苏孚笑道:“谈什么竞争对手?人家搞中西医结合,咱们搞纯西医。杜老板有点意思,现在中西医对立拆台,水火不容,他竟想到做中西医结合制药生意,且身份神秘莫测,若能结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一台消毒仪万元,修理费要上千,你找洋人,他们只会给你修,却不会告诉你技术。”
女助理:“那杜老板就会告诉咱们技术?”
苏孚笑着摇头:“不给,这钱送给咱们中国人赚,也比给洋鬼子赚强。他们抢我们土地,杀害我们同胞,在各处设立租界作威作福,我们却上赶着给他们送钱,算什么道理?”
几次三番,春和堂老板终于给出肯定答复,约在致和茶社寒梅包厢。来人是个清瘦男子,一米七左右身高,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短暂寒暄后,提出个出乎意料的交换条件。愿意交出消毒仪修理技术,却不要钱财资源,要苏孚从此远离贾家。
苏孚重新打量这男子,突然冷下面容,茶杯磕在桌面:“杜老板不肯屈尊就约也就罢了,拿赝品戏耍于我是何意思?”
男子没想到苏孚会来这一出:“苏小姐何出此言?”
苏孚冷冷道:“旁的不说,就您襟上三朵暗纹海棠,杜老板对海棠花过敏,试问谁会将致敏物绣在衣上?”
男子转转眼珠子,笑出来:“苏小姐误会,穿它因内子喜爱。”
苏孚露出抹笑意:“看来您对杜老板还不够熟悉,海棠过敏苏某随口一说罢了。”
男子错愕,苏孚离席,男子忙拦:“苏小姐,老板他并非故意怠慢,实在是有要事,分/身乏术,才派小人过来,至于条件,绝非戏耍您。”他掏出张笔记,密密麻麻,誊抄得消毒仪修理纪要,底下两张合同:“老板说,只要您答应,就将这三张交给您。”
扫过合同,没语言陷阱,寥寥几字,只要苏孚远离贾家,有利无弊。签合同后,她盯住男子:“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来?许多技术口述学不会,都是纸上谈兵。既然合同上写明包会,总该亲自示范。”
男子为难:“这个得回去与老板商量。”
其后,苏孚再派私家侦探,收集杜聿明详细资料。可惜这人保密措施做得极好,再挖不出更多信息。
苏孚对杜聿明过分关注引起系统注意,提醒她要讲精力放在攻略目标身上。
[搜索一下,高斯年母亲的名字。]
[……杜曼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