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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不知道是几天后了,他躺在医院里的重症监护室中,病床前围着久违的一家人。两个住校的哥哥们都回来了,还有他那个好久没见过面的父亲,最靠近他病床前的是唐妈。
此刻的唐妈满眼悔恨的泪水,看他醒来激动的凑上前来。唐寿看着唐妈嘴巴张张阖阖说着什么,唐妈凑近了才听见她儿子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妈,我以后都会听话的,求您别打我了,我好疼!’
听清唐寿的话,不止唐妈所有唐家人都哭了。后来不知道唐妈唐爸怎么谈的,总之唐爸回来了,不在整日不着家,唐妈一夜之间又变回了那个温柔慈善爱孩子的好妈妈。可唐寿的恐惧却扎了根,打哪以后,唐妈稍微大点声,或是一家人庆祝喝点小酒,亦或是一位陌生人的醉态,都能令唐寿想起小时候那顿差点将他打死的暴打,就会全身抖做一团,恐惧到忘我。
再大些的时候,唐寿成年了,也是个大人了,就懂得了掩饰,不会将恐惧表露的那么直白,唐家人便以为他已经遗忘了过去。唐爸有时和唐妈争吵了,烦躁的时候就会对唐寿抱怨几句。讲要不是因为他,他早就和唐妈离婚了,之所以没离婚是因为他知道,唐妈不会将唐寿的抚养权给他,只会拿唐寿威胁他,而他怕唐寿继续被唐妈虐待,才不得已不和唐妈勉强着继续过日子。
唐妈却从唐爸回来后,就又变回了那个慈爱的妈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围着唐寿转。只是有时看向唐寿的目光会不禁流露出愧疚,对唐寿越发没底线的娇惯着。
唐寿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体病歪歪的十分羸弱,躺在床上都累。
熊壮山会给他煮鸡蛋做肉,道熊壮山做的肉就是将大肉块放在水里煮,水还没开,肉块还带血就给唐寿吃,唐寿吃不下,都吐了。熊壮山讪讪地摸着鼻子,才知道自己的日子可能过得有点糙,请了村人过来帮助做饭。
熊家的日子一直也不差,有鸡鸭鹅,还有羊和猪。平时的时候熊壮山可以给人宰杀牲畜赚钱,也能上山打猎,家里的粮食出了交税,剩下的都留着吃。没什么生活压力,再加上熊壮山参过军,军营里出来的兵痞子都好酒。熊壮山也有这个嗜好,没事就喝点。
一次,熊壮山喝得多了,上了脸有了醉态。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走向唐寿,顿时令唐寿想起了小时候那段记忆深处的恐惧。他忍着颤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当他对上熊壮山天生生得凶恶的面孔,在他抬起手只是想碰碰他时的那一瞬间什么都忘了。
唐寿蜷缩着身体,双臂搂着自己,将他硬塞进屋里唯一的柜子里,颤抖着祈求道:“别打我,求你别打我,我会听话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无论熊壮山怎么哄,唐寿都不肯出来,熊壮山又不敢硬拽他,也猜到他是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害怕喝醉后的他,便躲了出去。那是唐寿来到熊家以后,第一次熊壮山没睡在身边。熊壮山整整在外面蹲了一宿,散尽满身酒气才敢回屋。
自那后,熊壮山在没喝过酒,熊家也再没出现过酒。可唐寿始终记得,他刚来时,熊壮山每日早起都会喝口酒才出去干活,喝到好酒时,凶神恶煞地脸都会和缓了,甚至大有无酒就不能吃饭的架势,可就因为那一次,熊壮山便全戒了,从此都不知道酒是什么了。
“夫郎,夫郎……”熊壮山唤了两声,才将唐寿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对上面前人的双眼,忽然就有种往事云烟的轻松感。他从小时候那次事件过后,就希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找个女朋友,相濡以沫,绝对会对她好,也期盼着她会心疼他。
现在有了熊壮山,除了他是个男人外,一切都超出唐寿想象的完美。
可是,男人又有什么关系。能为他无意中的一句话豁出性命的,能为了他放弃自己爱好,改变自己脾气的都是这个男人呀。
唐寿轻轻笑了起来,他该庆幸还有他陪在身边。
“二郎。”唐寿道:“其实你少喝一点酒,只要不喝醉,我是不害怕的,所以你不用为了我……”
熊壮山打断唐寿未尽的话,断然道:“和酒比起来,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望着一脸决然,满脸都写着这事没有第二种选择的熊壮山,唐寿心头既酸胀又幸福,不由偎进熊壮山怀里,轻声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熊壮山将人抱住,稍一用力就将人抱起坐到自己大腿上,“夫郎,你是我的夫郎,这一切不都是应该的吗。”
“这是咱们的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明日我就叫人在门外写上,任何人不得在桃花源内饮酒。如此,可好”
唐寿趴在熊壮山怀里,那么地幸福,他说:“好。”
县令答应批地,唐寿就毫不客气选了几块地,钱也不着急给,反正县令答应了不要利息。
造纸厂因有官家在里面,选人上便是在整个玉林镇选的工人,杏花村人不敢有质疑的声音。但食品厂不同,完全是熊家自己的营生,便有个别村人活了心思,找到里正周河。
“那造纸厂咱们就不说了,是官家的营生,熊家就是代为经销,到底做不得住。可这食品厂可是他自己的,这回怎么也得可咱们村人了吧。”
周河眼皮都没撩他,淡淡道:“你也说了,那食品厂是人熊家自己的营生,用谁不用谁,谁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