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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嫂没提她父母,是因为这时候重孝道,讲的是天下只有不是的儿女无不是的父母。所以熊大嫂才没将父母扯进来。
熊大嫂哭的梨花带雨,“我都说这事不行,二弟和二弟夫成亲才不过一年,孩子不急,断然拒绝了她,可她就是不死心,转而竟然撺掇两个小孩子去二弟家里闹。这哪有这样的人,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心里不定存着什么心思呢!分明就是她自己见钱眼开,眼皮子浅!”
赵大嫂娘家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这事从小南村村民口中越传越离谱,最后竟成了这事都是赵大嫂娘家给出的主意,就是为了图谋熊家的财产。这不成了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谁家敢要,有个这样的岳家,时时图谋女婿家的东西,家里还能得好。没人怀疑这点,就连拐了那么多个弯的熊家,就因为有钱就被惦记上了,别说更近的女婿家了,肯定少不得算计。
这风言风语传到赵大嫂娘家,差点没把娘家人气死,她妹妹更是怨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得了,怎么竟想着别人的东西,还带累了她的姻缘。赵大嫂的父母将她叫回去,狠狠训斥了顿,临走告诉她没事别回娘家了,祸害。
事态发展到这样,赵大嫂成了名人,只要走出家门就会遭村人指指点点。赵母没办法,就又给女儿捎信,先是斥熊大嫂无中生有,后是让她回来澄清。
结果这口信石沉大海,别说到最后没见到熊大嫂的人影,就是口信也没给个。问带话的人,人家只说话带到了,但熊大嫂看着就不热切,也没多说过旁的。赵家纵然气愤,着急赵大嫂的名声,可到底没人敢去熊家闹。
“阿父,那熊家会和我们合作吗?”
夏日炎炎,父子两个坐在马车上赶往杏花村。
这对父子是来自临近府城的宣和镇,是窑户,家里有制瓷作坊。
自前朝以来,瓷器盛行,一夜之间大大小小制瓷作坊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大的,不肖说,可以叫窑厂。小的,就是个作坊,自家那么大,用枯枝干草等烧制作瓷器的槎窑。槎窑烧出来的是低端粗瓷,供普通百姓碗碟之用。
这对父子两个家里的就是槎窑,当初如父子二人赶潮流的不少,所以宣和镇上很多这样的槎窑,制窑的作坊一多了,自然就不赚钱了。
父子两个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制瓷作坊寻找生路的。
他们看中了熊家,熊家装牙香和牙香筹的目前都是木头制成的盒子,费时费力,不如和他家合作,改用瓷器。他看了那么一个大小,他家烧制起来很容易,有了模板可以成批,价格也比木头差不多少。
“瓷器?”唐寿怔了下,没想到老丈来这竟然不是为了进货,而是谈生意来了。
不过说实话,木盒确实费人工费时间,不如瓷器这种批量生产的好,倒也可以合作。
“熊夫郎,我看了你家牙香的盒子,那样的一个小盒子我可以给你二文钱,二文钱可比手工还便宜了。”江老丈看唐寿面露豫色,急忙自我推销着。
如今江家制瓷作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寻找到新的买家,恐怕就无法经营下去,等待它的命运只有被吞并或者倒闭。
“二文钱一个的盒子,那是粗瓷了吧?”唐寿问道。
不敢隐瞒,江老丈解释道:“粗瓷好,粗瓷便宜。那景德镇的瓷器和珐琅是精致美轮美奂,可那价格又岂是寻常百姓买得起的。”好在粗瓷虽然粗糙,但胜在价钱低廉,给了老丈一个借口。
唐寿轻笑出声,“老丈来谈合作时,不曾打听清楚熊家的牙香是做富人生意,一盒便是几两银的价格。这种价格怎么可能用粗瓷,只怕换了粗瓷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那些富人了。木头还好,打磨好了,雕刻上花朵,漆料一涂,一样精致漂亮。可粗瓷本就粗,那些富人怕是看了一眼就会觉得掉身价,连带着我家的牙香也不肯买了。”
江老丈当时看到熊家牙香都是木盒子装,没一盒瓷器的,听了儿子一句明明粗瓷更省钱省力,何苦用这费力的木盒。就头脑发热来找熊家了,说来当时没细考虑,也是最近生意太不好,江老丈为了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脑子不够用,才一时短路一样,连用脑子思考都不用,就直接来了。
人有时候头脑就像忽然抽了下,总能做出在当时当成真理,过后看它却简直是个大傻狍子的事。
第八十八章 保温瓶
江老丈垂下头,很是郁郁寡欢。如果这次和熊家谈不下合作,他回去后就无法继续经营作坊了,可他家是世代传承的烧瓷手艺人家,这不烧瓷了,又能干些什么?
除却最近一年家里瓷器生意不仅不赚钱还赔钱外,之前几年的小作坊,虽不能令他们一家人大富大贵,却也能衣食无忧。
可现在瓷器生意做不下去,转手卖了窑,也不过得一笔小钱,要是仍然找不到养家的营生,再多的银子也迟早有花干净的时候,长此以往,终究不是个办法。
到那时作坊没了,银钱没了,他们一家人又不会别的手艺,怕是也只能出去打工。可打工能赚多少钱,还要看主家的脸色,遇到不善的主家,月月寻个理由克扣几十文钱,一家老少许是就要饿肚子。
想到以后就要过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江老丈重重叹口气,悲从中来,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