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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个巫师是谁,不言而喻。
深也身子微微一僵,静默片刻:“那时您身体内的灵魂不是您,所以我没能认出来。您若是因此心有芥蒂,我现在就可以把您的声音还给您。”
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大人,您应当知道的,若我当时看见的是您,我绝对不会给您什么魔药。”
“哪怕您和过去不一样,可只要是您,我就能一眼认出来。”
“就像刚刚那样。”
系统听得一脸懵逼。
就他这一番话展现出的段位,就不比气运之子低啊。
时倦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我现在能说话,不是因为动用神力,是因为我进来的时候把被你拿走的声音拿回来了。”
所以不需要别人来给。
深也感受着脖颈上越来越重的力道,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沙哑:“所以您还是在生我的气对吗?”
“我没生气。”时倦道,“可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深也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白光蓦然从男子身上爆射而出,那一瞬爆发出的光华几乎将头顶的黑夜映得亮如白昼。
深也就趁着那一瞬挣扎开,退到了古阵的红色光膜前,眉眼覆满寒霜:“就因为我捅了他几刀,您就要杀了我?”
时倦听着:“你在这个位面,成为和他拥有同阶血脉的血族,拿走我的声音,并且在沃尔森的成人礼上突然袭击。”
“你成为血族,是为了阻止他成为唯一继位人;拿走我的声音,是为了在今晚继位前的斗争中用以对他下手;袭击人族城堡,是因为那天他刚好喝了我的血。”
深也垂在身侧的手发起抖来。
“我的人鱼血唤醒了他体内的血脉。你为了阻止他彻底觉醒,所以才带人袭击。”
时倦道:“你来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他。”
之前艾莱恩曾说过,安亲王不恋权不贪势,却偏偏还要来争该隐之位,只可能是因为恨他。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深也就是恨他,很得咬牙切齿,恨得入骨入肺。
可这却不仅仅是对艾莱恩,更是对安非约尔。
他布下这么大的局,做出那么多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举动,目的也只有一个:他想杀了他。
可他为什么会恨他?
——还能因为什么。
“他当初毁了你的神体你就替他开脱,后来他逼得你自碎神格,落得个连具全尸都没留的下场,你现在还为了他要杀我?!”深也望着他平静的面容,冰冷的面容出现裂痕,恼火几乎冲昏他整个脑海,“原神大人,这么多年,您还真是不忘初心!”
时倦指尖夹着方才从艾莱恩身体里取出的刀片,没什么波澜地应了一声,走向他的脚步没停。
下一刻,他抬手,刀片反射着莹莹的光,“唰”地飞向了面前的男子。
两道身影瞬间缠斗起来,银光与红光在影中交错。
系统哪怕仗着程序代码,也几乎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出手的。
太快了。
时倦是,深也亦是。
这样的速度,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甚至比起当初时倦刚到血族古堡和艾莱恩打的那一场,根本不在一个阶层。
……可无论时倦还是艾莱恩,分明都有与深也交手的能力。
所以,这说明什么?
系统直到这时,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时倦和艾莱恩那场战斗,双方竟然都是留了手的。
哪怕一个因为位面更换没有记忆,而另一个因为见血濒临失控。
可只要面前是对方,就会不自觉心软。
蓦地力量相撞,两道身影“唰”地分开,分别落到古阵两端。
深也身上方才一瞬爆发的白光还未散去,他望着与他遥遥相对的神明,忽然勾唇笑了。
不知是不是过去当神使被捧得太久,他身上总是带着高阶看低阶的轻蔑,气质与其说是冷漠更多,倒不如说是泛滥却无用的悲悯。
而现在,男子的眼里缓缓翻涌起风暴,竟显出几分阴郁,忽然极轻地叹息一声:“大人,你知道为什么神不能有私欲吗?”
时倦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眼方才收回的刀片,重新走向他。
深也却没有动,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然落到了石阵中央的血族身上。
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存在,却偏偏对一个人类那般偏爱,你让他的信徒心里怎么平衡。
谁能凭爱意将神明私有。
他不能。
原神星那千千万万的信徒也不能。
所以啊,安非约尔那样的人,单单是存在就能让人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个词叫嫉妒。
深也指尖微动,寥寥几笔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
时倦看见他手上的动作,蓦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
艾莱恩的身体上忽然泛起与深也别无二致的白光。
那是……
当初在人族城堡时,深也打入艾莱恩气海的那一道攻击。
——既然做了,总得有所图谋。
时倦当初便说过,深也跑到沃尔氏城堡闹那么一出不会是因为无聊打发时间,定然有目的。
而现在,那个隐患终于爆发出来。
“大人,”深也眸光很深,声音轻得像是茫茫然寻不到落点的浮萍,“您既然高高在上,便合该一辈子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