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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司徒修筠只觉得心力交瘁。
与之不同的是,任永春在得知此事之后只觉得高兴无比。虽然他派出去的人没派上用场,可这结果一样就行了。
叶鸿福既然失踪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要是被倭寇杀了曝尸荒野那更好!
他的徒儿们因为这小崽子受苦受难,没道理这姓叶的却能过得风风光光舒舒服服的。
在闻儿和明儿出宫之前,他就发过誓,定要让叶鸿福这小子付出代价。眼下……
虽然心里头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可他的面上却还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几分担忧与焦虑,“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任永春说着,皱皱巴巴的脸越发露出一股子苦相,“都是老奴的错,当初老奴就不该提议让叶公公去的。旁人都知叶公公同咱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儿有龌语,这下……这下老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做派可以说十分白莲花了。要是一个鉴婊达人在这里听到任永春的这番话铁定是不信的,甚至于还会翻白眼吐槽。然而朝中的绝大多数大臣却都没这个眼力。
倒也不是说他们傻,而是因为任永春太会演戏了。
作为伺候了三朝天子还依旧混得风生水起的大珰,任永春就是一个老人精。
对他来说演戏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仇敌,他都能做出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模样来。是以旁人都认为这任公公是个宽宏大度且宅心仁厚的大好人。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任太监那两个徒弟都不是啥好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徒弟都这样了,作为师父的任永春又能好到哪里去?无非就是一个会装一个不会装的区别罢了。
任永春的这副“懊悔非常”的做派自然也唬住了司徒修筠。眼见着自己的好盟友,这位坚定拥护自己登基的任大伴如此自责,司徒修筠忙出声宽慰——
“大伴不必自责。如今人只是下落不明,也没寻着尸首。或许他人还活着。”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说法有些自欺欺人。那些倭寇如此凶残,叶鸿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还能活得下去?
想着,他顿了顿接着道:“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吧。”
闻言,任永春躬身垂首行了一礼。在司徒修筠看不见的角度下,他那松弛半阖的眸子弯了弯,沉声道了句——
“是。”
*
剿倭军在宁州遇袭这么大的事自然也瞒不过物外楼和不二阁。
司徒烨扫了一眼手上的密报,看向对面沏茶的好友,俊朗的眉不由拧紧,“叶太监不会真出什么岔子了吧?”
“放心吧。他肯定没有死。”
就见嵇桓嗅了嗅茶香,表情淡然,“毕竟祸害遗千年,就算你死了他都不一定会死。这家伙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司徒烨:“……”
虽然感觉你说得对吧,但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不是滋味呢?
嵇桓没有理会司徒烨古怪的表情,放下茶针,擦了擦手继续道:“况且他有噬心蛊傍身,就算天王老子出了岔子他都不会有事的。”
闻言,司徒烨愣了愣,恍然点头,“你这么说……倒也是。”
其实仔细想想,关于叶鸿福失踪一事确实疑点重重。且不提当时营地里有那么多精兵把手,再者叶鸿福自己身边还带着几个功夫不弱的护卫,加上他手里还有噬心蛊,没道理会出事。
那么他再大胆做一个假设——
也许……这所谓的失踪恰恰好就是叶太监自己的安排呢?
还不等他细想叶鸿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听耳旁传来了一句:“最近楚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闻言,司徒烨抬起头,正色道:“不太好。”
烧掉了密报,他又叹了口气道:“宁州的倭寇的还未解决,南直隶受灾严重,一些难民吃不起饭纷纷涌入北方州府,再加上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只会打嘴炮给不出实际的解决方案,楚王估计烦心得很。”
说着他顿了顿,表情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代王殿下那儿有消息了?”
“嗯。”嵇桓道:“昨晚我接到密报,泰州的水灾处理得差不多了,三日前殿下就已经悄悄转道去了宁州。泰州和宁州的距离也不算远,想必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地方了吧。”
“宁州?”
司徒烨忍不住惊呼,“那里不是在闹倭寇吗?殿下去那里做什……”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一滞。
代王去宁州还能做什么?宁州倭寇肆虐,他当然是去剿匪的啊!
但是……剿匪需要兵马。
他的兵马又是哪来的呢?
……
泰州!
借着在泰州赈灾的名义悄悄招兵买马,如今泰州水灾结束,他便去了宁州剿匪,然后……
司徒烨幡然醒悟。
代王殿下是想借此机会起事!
先前他只当对方借着治理水患的借口迟迟不回京仅仅是为了避开楚王的迫害,却不曾想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其他的盘算。
意识到了这一点,司徒烨不由暗暗感叹代王殿下果真是有勇有谋。即便遇到如此不利的条件也依旧能保持镇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只不过他此举还是冒险了些。宁州那边现在可不仅仅只有倭寇,还有石超。石超同楚王的关系很好,殿下若是想在宁州做些什么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