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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这群人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只将他们都关押到了一块儿。
虽然保住性命是好事,可是对方这般态度倒是让这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些人不禁想起了叶淮先前给他们画的大饼,心中不由猜测:难不成叶先生说的都是对的?朝廷是真的想招安黑风寨所以才没有杀了他们?
也有些稍微了解时政的聪明人对此持反对意见:前有宁州卫所的官员,后有朝廷派来的灭倭大将军,就算朝廷想招安黑风寨怎么样也轮不到代王啊!而且代王不是在泰州治理水患么?怎么如今又来了宁州?甚至还带兵攻上了他们黑风寨?这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吧。
这厢在一群人众说纷纭的时候,另一边作为这一切策划者的叶淮此时正与司徒修泽进行着“亲切友好”的会谈——
“代王殿下来得可真是准时。若是再晚来一步,小臣怕是要被这群莽汉给撕了。”
听着叶淮这番似是打趣的话语, 司徒修泽笑了下道:“督公可莫要说笑。且不提你手中的噬心蛊,光凭你身边那个随侍的功夫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闻言,叶淮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佯装讶异地挑了挑眉:“殿下怎知我有噬心蛊?”
这话既是掩饰也是试探。
既能掩饰自己知晓代王是物外楼真正主人的事实, 同时也可试探对方的态度。
只见司徒修泽笑意未改, “嵇桓没说吗?这物外楼其实是本王名下的产业。”
闻言,叶淮的心里稍稍一松。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而没有杀他, 看来对方确实有意合作。
想着, 他的面上适实地闪过了一丝“慌张”, 但这份“慌乱”又很快被笑容给掩盖过去了。
“没想到这物外楼竟是您的产业。您可隐藏得够深的啊。”
对面, 司徒修泽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待看到了叶淮眼底的那几分不自然之后, 唇角边的笑意愈发深刻。
“代王殿下咱们还是来聊一聊正事吧。”叶淮很好地表演出了什么叫“做贼心虚”的表现。
就见司徒修泽转了转眼珠, 笑得灿漫:“不知督公所说的正事是什么呢?”
哦豁?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跟他打马虎眼。
这到底是不信任他,还是在试探他?亦或者是戏弄他?
看着眼前人的笑脸, 叶淮敏锐地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兴味。
看来还是试探和戏弄的成分居多。
分析完对方的心理,这之后的戏该如何演,叶淮的心中便有了数。
就见他站起身朗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今的大梁如同空中楼阁,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被这蠹虫啃食得腐朽不堪,摇摇欲坠,危矣。臣知殿下胸中有丘壑,也有扭转这一困局的能力。”
话毕,就见叶淮突的屈身一拜,掷地有声道:“下臣愿追随殿下,只为求一个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叶淮的一番话气势磅礴掷地有声,直接把自己给包装成了忧国忧民再正直不过的好太监。
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感动,他不相信眼前的代王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就见司徒修泽大张着眼,怔楞了片刻,恍然道:“没想到督公竟有如此胸襟,你这一番话着实让本王心生触动。”
叶淮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还不等他故作谦虚对面却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只不过……”
叶淮心下一紧,“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叶督公愿意效忠追随的恐怕不止本王一个吧。”
就见司徒修泽笑了下,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了一句骇人非常的话:“不是还有天启帝流落在民间的嫡子,本王那素未谋面的堂弟么?”
叶淮:“……”
他就知道。
要不是自己手里握着“真相的剧本”,恐怕此时就要被司徒修泽给吓尿了。
想着,叶淮不由感慨:明知道先帝之子是手下找来的“假货”,却还故意这样吓唬他。这只能说明眼前人不是恶趣味就是多疑。
看来自己刚才那番“表忠心”的话似乎并没有完完全全地打动他。对方似乎还在为他先前寻找“先帝之子”的事心生疑虑,担心他一仆二主,生有异心。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得赶紧打消司徒修泽的疑虑。
其实司徒修泽要的东西很简单,他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声明。他想听见叶淮与先帝之子划清界限,从此效忠他一个人的保证。
然而,叶淮是什么人?不走寻常路的奇葩啊。要是他按照司徒修泽想的那样马上做出保证反倒让人觉得不自然。
所以即便是“投诚”,他也得做出符合“叶鸿福”这个人设的风格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您啊。”
就见叶淮笑了下,缓声道:“不瞒您说,曾经臣的确是有这么个想法,不然也不会找上物外楼这般大费周章的寻人。”
对面,司徒修泽一动不动地坐着,嘴角虽噙着笑意,但眼中却隐隐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凛冽寒光。
像是看不见眼前人不虞的面色似的,叶淮继续道:“臣的师父当年也是天启帝身旁的老人,对于这小皇子流落民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哪怕临终前,都一直念叨着这事。”
说到这,他适时地叹了口气,“所以,从那时候起,臣便想着定要寻到这小皇子,这样便能让师傅还有天启爷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