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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至花楼的最后一层,眼前的混黑终于被窗牗间透射的月光淡淡扫去的时候。
“啊!!!”
一阵刺破人心的惊声尖叫,终于划破整幢花楼的死寂,极致的恐怖,便如静谧的大海陡然掀起的弥天高浪,袭击向每个人的心尖。
“全让开!”是白式浅冷淡的声音,戚九被谢墩云一把扯开,无数个红色的灯笼像横冲直闯的羊群一般,纷纷灌入第五层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隙。
而驱赶着灯笼的白影,更像是高扬皮鞭的牧羊人,冷冷撑着纸伞,跟在红彤彤的光华之后,愈发耀眼。
原来他真是去取灯去了。
谢墩云心里暗操了一声,想指着白式浅的鼻子一顿讽刺。
一个红灯笼狠狠撞击在他的脸上,当即错过看清对方容貌的机会。
白式浅仿佛什么也没做过,从谢墩云的手里扯过戚九,“小子,这会子满屋子都是光亮,你总看得清了吧?”
戚九双手一挣,摆脱两个人的钳制,很不开心道“正相反。”
蜂拥而至的十数个灯笼交相辉映,艳红色的光芒叠加成一个更加乖张的红色光茧。
茧中以几十具腐烂的尸身为法坛,而正中间则躺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妙龄少女,她的四肢被无数根黑色的头发紧紧包裹着,缠绕着,犹胜一条人面虫身的怪物,在尸体间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无数的字符最终汇聚在法坛之下,而法坛之下,汩汩涌出的新鲜血液,恰滋润着每一个字符,此情此景再被红光曝照,血腥得越发夺目,残忍。
谢墩云一把捂住戚九的眼睛:“别怕啊,哥保护你。”
白式浅反而凝着眉,这种感觉甚是不妙,不由道“看来,此事必须得由鲤锦门亲自来处理一下了。”
与此同时,在花楼的顶层,惨白的月光下,僵尸般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少妇,身间衣裙褴褛,上面沾染了酱紫色的血污,犹胜一株开败的枯梅。
她的眼中虽然有目无珠,白粼粼得空泛,却像饥饿的斑鸠死死盯着花楼内的戚九三人。
怀里的婴孩尚未睁开双眸,不过稚嫩的口唇间噙着魔鬼才会拥有的笑颜。
“无妨,白骨,”她咿咿呀呀地称呼生出自己的女人,“比起这些蠢货,俨然我们的机会更多。”
嗯。
柳白骨拂手拍打着婴孩的背脊,极近宠爱。
眨眼,一人一婴消匿在苍茫的夜色之外,了然融入无穷无尽的黑渊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最近考试考得我心焦力竭,这几天才无耻断更的,对不起o(╥﹏╥)o 后天继续更文ing。
第26章 缝隙中的缝隙
尸体筑就的法坛间,女子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尖叫,每一声几近红莲业火炙烤般的惨绝。
戚九想上前观之,谢墩云稳稳捂着他的耳朵,朝空白处刻意唤道“遁形大神,你既然能遁形,能否将眼前的女人处理一下,小九晕血,搞不好我一撒手后,他就吐个没完没了的。”
戚九没有领会他的言语挑衅,直言反驳道“哥哥太小瞧我了,现在我已经在鲤锦门替上官大人渡船,胆量正需要锻炼。”
“况且,我也得凑近瞧瞧,这里是否存着筑幻师留存下的烟气。”
“那好吧。”谢墩云倏地松手,戚九挣脱时重心偏离,朝尸坛近处跃了一大步。
眼前红光错炫,女子尖利的手指,猛一把恰好抓在戚九的衣衫间,死死攥着,黑色的异端发丝滚入她的血管里,再从皮肉间钻出。
像无数根缝合肉身的线,在残破的肌理间穿梭,最终汇聚于女子的后半身,紧紧包裹。
女子凄厉叫惨叫“我要腿,给我腿!”
戚九当即毛骨悚然,胃里翻江倒海,哪里还有心思观察,边退边扯:“你是鬼是妖,快快松开我的衣服,否则就别怪我会打女人了。”
梦魇般恐怖的女子仿佛五觉尽丧,依旧用足了力量,抵死扯住手中的布块,她抬起眼,眸中空白无珠,满脸血迹的样子令人作呕。
“给我腿!给我腿!我要腿!”反反复复。
谢墩云含笑撇头,戚九挣扎不成渐渐转向绝望。
“放心吧,世间根本无鬼,一切都仅是祟念与幻觉做诡罢了。”白式浅冷静观察一瞬,“但是这个女子所中幻彧的品阶太高,我无能为力,还是原话重说,只有等鲤锦门来帮忙了。”
话未尽,一阵娴雅的渺然笛音缓缓透来,似是驱赶尽花楼内的晦气,顶层楼壁间的无数个繁杂的字符,仿若脱离肉身的灵魂,淡然散尽烟尘,唯独留下密密麻麻的血斑依稀可见。
女子眼中白光开始凝聚,最终结成失去交点的黑色瞳孔。
啊~
倒抽一口绵长阴冷的凉气,双臂环抱着戚九的腰肢,将人滚压在尸体堆里。
“哥!哥!”戚九被钳制在底下,残肢断臂滋生的恶臭强烈在鼻尖回荡。
而且,周身明显能感觉到女子半身的黑色长发像蛆虫一样,蠕蠕爬向自己的下肢。
谢墩云环臂坏笑“看来这成堆的尸体是真的,而小九你的练胆是假的。”
白式浅极度严肃,冷然的表情缀满冰晶,“姓谢的,我奉劝你还是积点口德,虔诚尊重每一个逝去的生命。”
“还有,警告你,上官来的时候,不要轻易泄露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