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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大人自会来救他的, 这一点,他真是没来由得自信。
    萧玉郎根本没力气跟他狡辩, 借助瞳孔之翅的力量,一年内能溜出去三天,余下的三百六十二日都不可多耗。
    像是苟且偷生的耗子, 喘口气,萧玉郎才拖着腿朝前引去,之前因为悬空伫立, 完全不知他的腿脚竟也是摆设。
    戚九怕黑,跟着他去, 只见半空里闪亮亮的幽蓝眼球追着一并随来, 每当路过一尊水晶棺椁时,就如星陨般往死人的眼坑里一嵌。
    接着那些沉睡许久的尸骨, 不论长短整缺, 均像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脚踢开棺材板子, 逐个临空跃起。
    沉寂的黑芜之地,眨眼间被灌溉了诡异的活力。
    无数对黑洞洞的眼眶齐齐睁开, 骤放盈光!
    戚九快走几步, 等他追到萧玉郎身旁时。
    天地大变。
    蓝色的眸子所散放的光芒骤强骤烈, 照射在周围的黑曜石空间内, 光光对折, 线线互勾,俨然一派描骨塑肌的感触。
    萧玉郎乘势再扇动翅膀,风涌顷刻像成形的碎琉璃,纷纷刺入光滑的石面,协力散射着每一道光痕。
    而后,一座郁蓝色的萧家店,拔地而起。
    来往穿梭的尸骨们互相打着招呼,或是乘坐着棺材板子在半空里梭巡,男尸逛青,女尸扫撒,小尸骨们追逐打闹,撒一地碎骨亦是开心。
    戚九胆怯喊道,“他们……都是死人!”
    萧玉郎骄傲而笑,“不,他们现在已经是活的。是我让他们腐朽的身骨,又跑起来的。”
    环眼细看,萧家店的日常风姿,真被活灵活现地复刻了一次。
    唯一不同的是,萧玉郎所处的位置,依旧在光影的最高处。
    戚九原测,他是想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嚣张姿态。
    而后发现。
    他不过是不会融入人群罢了。
    不论是活的,或是死的。
    他只是个被迫站在外面的人。
    永不得近。
    冥冥中竟有些可怜他,戚九二话不说朝萧家店内走去,身后果然传来了萧玉郎略带闪烁的追问,“你做什么去?”
    戚九并不回头,径直往里走去,萧玉郎喊他三四声,完全不见对方应声,心里又急又气,像是有人闯进了自己编排的独角戏,却又不舍得连整座戏台毁却。
    心里大念:
    死人不会害我。
    死人才是最亲善的。
    不似活人。
    戚九心里默数一百多,萧玉郎明显不舒服的声音从耳畔追来,“等等……我不能跑……”
    旋即停下脚步,萧玉郎干瘦的身躯摇摆而来,紧紧贴在戚九的肩侧之际,一触,又像摸到捕兽夹般疼痛,迅速离开戚九几步距离。
    戚九道,“这里看似偌大,实际并非如此,转个三圈便一览无余,你何必亲自跟着我,莫非怕我寻到漏洞,偷跑出去不成”
    萧玉郎接嘴道,“谁怕你这个黄毛小子……”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大年岁。
    开口解释道,“你这人挺怪,里面的都是些死人骸骨,你分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往里面来看?”
    戚九笑,“你也怪得不轻,分明知道里面的死人随你摆布,为什么还要怕?”
    他没怕!
    萧玉郎准备喊出口,戚九反手握住他枯手,连带着瞳孔之翅一并握着,“他们都死了,不会害你的。”眼神流露出了祥和的琉璃光彩,极近温柔。
    此话与萧玉郎反复告诫自己的一样,瞬间软化了他心里厚积的结痂。
    萧玉郎道,“你轻点捏我手,我骨头酥脆,别捏断了。”其实并未真正阻止戚九,只因为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不顾恶心,肯触摸他最畸形的部分。
    人的体温真是舒服。
    萧玉郎贪恋这份意外的温度,并没有立刻推开对方。
    两人前后走入萧家店内,府邸里的尸骨纷纷朝二人呲牙微笑,态度十分友好,并不如萧玉郎深深担忧的那样敌视他。
    转过花园,四五具腐朽至深的尸骨在垂钓,因为死得太久,这些尸骨乌蒙蒙得透黑,风一吹拂,就会随风化尘而逝似的。
    其中一具骷髅钓到的鱼骨很多,另一具反而少极,生气地从对方眼眶里一抠,挖出四五条尸蛆来,破口大骂对方的饵养得比自己的肥,抄起腿骨就干起架来。
    两具身骨打成一堆,还有个来拉架的也被无辜牵扯,被撕成几截,场面一度惊悚。
    戚九怕对方瞧出自己内心的恐惧,故意装作勇敢道,“这些骨头平平静静躺着多好,现在都被你玩坏了。”
    萧玉郎站着不走,俨然被刺激的画面吸引,口不由心解释说“我的瞳孔之翅分为阴阳双眼,可控生者亡魂,不过终究谁是谁的性子,他们都是率性而为,死后亦是如此,根本轮不到我玩。”
    仔细指着那一堆快认不出谁是谁的碎骨渣,“那是我萧家的三位曾祖,据闻年轻时均骁勇善战,一齐报效国家,做过北周祖皇的开国大将,脾气火爆异常,空手搏熊弑虎不在话下。”
    难怪,难怪。
    戚九道,“性情中人嘛,可以理解。”
    二人再走,又逢一处书房,里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有位大家在案前吟咏,手里的毛笔在打开的头盖骨里沾取脑浆,狼毫饱饮腐汁,挥笔成书,溅得蓝墙上四处飞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