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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此蛇,快扔掉!”
萧玉郎临危不乱,在戚九被吓傻眼之前,把他手里的蛇扔了出去。
那细玉般发亮的蛇吐着芯子,蛇目警告式地闪烁凶光,攀爬而去。
噫~好恶心~
戚九搓搓手上残留的黏糊,垂手又抹在自己的袍角上。
“墓中见蛇乃是吉兆。”萧玉郎枯槁的颊边润了润喜色,“风水为证,墓中盘蛇,乃是龙征,预示着萧氏家族未来三代内,必出人中龙凤。”
“你还真迷信。”
面对不耻,萧玉郎越是奋进,“不是迷信,是真信,此蛇我见过数数次,每次看见它,总是伴随着好事。”
“咱们这下可有吃的啦!”
管他三七二十一,沿着蛇退去的方向紧追不舍,终于追到墓壁的一处转角,转角下侧的光线漆漆黑黑,仿若不见底的深渊。萧玉郎噗通跪在地上连叩三首,犹如虔诚的佛徒。
戚九瞧着他的屁股扭来扭去,拖着眼珠子的右翅往最黑处探索一翻,旋即捧出个被掏去内脏的硕大田鼠。
简直堪比肥鸡。
血腥味夹杂着腐蚀,弹入戚九原本好奇的鼻腔内,直冲得脑门子青筋暴起。
“咱们一起吃这个,能挨个几天的。”
戚九当即拒绝,“跟这个比,不如叫我把方才那蛇吃了。”
“都跟你讲墓中逢蛇,乃是吉兆。况且吃了蛇,下次谁还送大老鼠给咱们吃”
戚九瞧他小孩儿性子,急了,不由宽哄着,劝他自己吃吧。
萧玉郎的孱弱身板不经饿,伏头大咬一口生鼠肉,滋滋地淌血,瞧戚九眉眼轻皱,赶紧抬起翅膀遮住饕餮吃相,只听见肉被唏哩呼噜一顿狂嚼,硬硬咽下肚去。
那么大只鸡……鼠,转眼入腹。
“见笑了。”萧玉郎食毕奄奄而笑,稀松齿缝里咬着一截鼠尾,明媚的笑意却配了哭丧的脸,可怜非常。
看来他一直以此为食。
戚九抬手揪回鼠尾,捻入掌心,搓了搓那烂肉,想着如何说些并不会引起对方脆弱心的话,然而还不如不说。
所以戚九闭了嘴。
萧玉郎以为他生气了,不由解释道,“对不住了,下次我一定不全吃完。”
戚九拿着鼠尾巴照他那嘴一抽,“那不好,万一下一只比这个大,可得全部给我吃。”
萧玉郎用力地点点头。
竟这般乖巧听话。
戚九顺其自然摸摸他的头发。
墓道里的风倏然清凉一旋,连带着萧玉郎两侧的瞳孔之翅随风而曳,风向诡谲,依如从黄泉的此岸到彼岸,带来了不属于墓道里的另一种气息。
隐隐的活人的热气。
整个世界确实骤然停顿了一下。
萧玉郎冥冥中觉得惨了,炸了毛的猫儿,一把卷住戚九的胳膊,“完蛋了,九哥哥,完蛋了!”
他哀叫两声,枯竭的眼眶里滚出两道拙泪,唇角嗫嚅不断,却说不出一句解释。
“我被发现了!”
只是几字间隙,萧玉郎的瞳孔之翅里每顆眼瞳圆圆瞠瞠,放射出的清光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将二人瞬间卷入风暴中心。
戚九的肢体被风潮高速地旋转着,他的视线从萧玉郎那张惊悚无比的面孔,撒网一般甩向四面八方,墓道里的青绿色壁画亦在天旋地转之间,如跑马灯一般,帧帧画面交联成图。
绘成一幅健壮青牛的巨大族徽,蹄踏而奔。
戚九惊骇无疑。
天旋地转之间,他已然从萧氏族坟里退离,躺在一方巨大的棺椁中央,内壁微光,暗暗的发着萤石之辉。
定睛细看,居然是一条荧荧发亮的夜行傀蛇盘踞在棺椁板底,微然暗光中,只见那蛇血口大张,自白森森的蛇牙尖滴淌透明的黏液,缓缓流入萧玉郎大张的嘴巴之内。
萧玉郎并没有死透,两目汩汩留着眼泪,或许是夜行傀蛇的口中之液一直维系着他的命脉,苟延残喘,昏昏沉沉。
戚九一瞬间就不敢多动。
他虽失忆,居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夜行傀蛇的模样,此蛇乃是筑幻师闭门修炼时专用的随身食囊。
筑幻师在练功前,要先把此蛇喂至滚圆无比,随身携带入密室,极饿之时,就以汲取夜行傀蛇的消化液为食,断断续续,可保一年内无需食用任何食物。
此蛇性情乖戾,喜怒无常,残暴时轻轻松松就能吃掉一个成年男子,所以筑幻师在分享它口中黏液时,都会造幻迷惑蛇眼,卸除危机。
萧玉郎的瞳孔之翅散发着阴阳二光,冥冥中正迷幻了此蛇。
所以,不能妄动。
戚九仅以眸中余光打量着萧玉郎的情形,他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与萧玉郎为什么一转眼就从萧氏族坟转移到了棺材里。
然而,他发现了惊悚一幕。
在盘踞着夜行傀蛇的棺椁底部,隐隐约约有无数道划痕,痕内嵌着模糊的血迹,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戚九的脑仁里瞬间爆炸一响。
莫非……莫非……
萧玉郎是活脱脱地被某人闷在棺椁中,想要借机捂死他的?
此一念,戚九就觉得天旋地转地恶心,虽然棺椁内残存的气息足够维持呼吸,但是他已经难受地快要窒息了。
难怪萧玉郎总说,他进来的地方根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