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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内一番默念之后,恶毒的咒怨立马从戚九的后颈显现出来,之前
被东佛咬过的地方钻出两绺发丝,如同冬眠的毒蛇,一旦冰融复苏,便要咬上来的。
戚九的喉咙立刻被东佛故意暗置的发丝紧紧勒住脖子,一圈又一圈,瞬间就变了脸色,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更不要说理智地操纵幻法。
他背后的万千手臂顷刻如同凋零的花枝,一根根从戚九的背后脱落。
“啊啊啊!”
咸安圣城失去了唯一支撑的力量从半空分崩离析,卷携着人们绝望的嘶吼声坠落如无尽的海底,掀起巨大的浪花。
上官伊吹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戚九脖间不断收缩的诡物,甚至直接用自己的牙齿去撕咬。
东佛与沅殇鬼婴的怨恨实在是太过强大,直到上官伊吹的嘴唇鲜血淋漓,染红了胸口的衣襟,甚至分不清是血更红,还是官服更猩艳。
戚九已经再也喘不上气,紫透着脸膛晕厥过去。
失去了气宗大禅的幻力支撑,天际的日月如同庞然巨大的火轮与冰轮,自混乱的天际间互相碰撞,赤色的凤凰从火轮中一鸣而拥,像离巢的惊鸦们,悲惨地尖叫着,往其他三个方向飞离,百兽慌乱,百象奔溃。
上官伊吹并不想慌乱,可是他的头脑仅是竭力保持着理智,既然东佛与沅殇鬼婴想要从自己筑造的幻彧中逃脱。
那就让他们逃好了 。
第158章 我想长大
上官伊吹随即抽出玉屏笛, 阴艳的目光紧盯着气息渐弱的戚九, 夺人心魄的笛音因爱极而起, 又因愤恨而兴,渺白色的烟气从玉屏笛中化作流动的沙,弥弥散散, 几承辗转, 便冲向了整个幻彧里的每一个角落。
幻彧内的高山流水,苍漠黄土, 坠落的日月,厮杀的鸟兽,奔涌的浪涛,乃至伟岸的城池,声嘶力竭的难民,大至穹幕之光,小至尘埃落齑, 均被笛音一震,仿佛遭遇了解幻的咒语, 伴着白烟一起,徐徐而散。
此音妙如天籁,但是对于众灵来说却是具有毁灭意味的。
东佛与沅殇鬼婴的耳骨, 在笛音持续不断的震撼中, 渐渐渗出血水来, 然而头际的幻彧壁越来越薄脆, 几乎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
姐弟俩当机立断, 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撒欢的鲟鱼一般,抵死往幻彧壁的顶前冲去。
沅殇鬼婴的凤凰羽翅仅仅剩了一只,却在东佛无边无际的黑发拱托之下,不停地扇动,上上下下。
口里含糊不清的言语既是快乐,又是痛苦。她催促道,“佛儿,佛儿,我们快走!快快冲出幻彧去,我们就得救了!”
东佛的长发飘飘,像遽然涌起的火山,将两具狼狈的身影不停地托举!托举!托举!
奔向光明的新生!
!
上官伊吹冷冰冰地看着他们遁逃而去,双手紧攥的玉屏笛发出咯吱的声音,险些昏迷的戚九终于从喉头里换出些细微的咛声。
“咔嚓!”玉屏笛直接在上官伊吹的手掌里碎裂,刺得他双掌登时鲜血淋漓。
那破裂的声音仿佛于一瞬间膨胀起来,直接将幻彧壁内的各种幻境一荡,万物齐哀,千城尽毁。
上官伊吹苦心经营的幻彧之上,破出一个隧深的巨然漏洞。
更多的光芒如同扬帆的航船,千帆过尽,纷涌而入。
戚九后颈的碎发被金光照耀,旋即化作柔软的细丝,一扯即断,随而他的呼吸亦渐渐恢复正常。
许是奇迹与诡迹并生。
戚九的掌中木杖间,镶嵌的龙睛幻目突发金光,与涌入幻彧的明光遥相融汇。
而他的掌心自从卸尽银碎后,终于再次出现了圆洞洞的金印,宛若佛铃一般,皮肉间散发出一阵阵的勃然生气,覆盖向戚九几乎勒断的脖颈,须臾散尽红痕。
东佛的发丝亦在金光底下缓缓融解,然而他与沅殇鬼婴早已魔障了似的,即使发丝没有了,还有银壶的幻力,再若没有幻力了还有四肢。
纵使仅剩一张嘴巴,二人毅然决然会咬着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一口一口挪到幻彧外界去。
任何人不会比他们更加渴望自由。
任何人不会比他们更贪慕真实。
当给他们一线希望之时,两个人便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东佛紧紧地搂着沅殇鬼婴,沅殇鬼婴的单翅依稀漏着风,然而他们却不停奔赴,奔赴向最后的逃离之门。
就在东佛的指尖即将探出缝隙之外时,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
这次并非由内,而是来自于外界强大的压力,仿佛从外面涌动着除了光以外的任何东西,正以破坏之礼往内冲来。
沅殇鬼婴道声,小心!
果真从幻彧外冲来了一群乌压压的黑影,好似过了峡谷的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巨大的黑影将东佛重重撞了一击,直把火急火燎逃命的姐弟俩冲击得在半空中笔直得垂坠下来,犹胜铁蹄下践踏的蚍蜉。
上官伊吹隐约觉得不对,以为是戚九做的,然而戚九刚刚恢复精神,断然是不可能立即筑幻来拦截那姐弟二人的去路。
只见姐弟二人极快地被黑影吞噬,完全不知死活,可是逼近的黑影却势如破竹,从高空俯冲下来。
再近些,居然是人。
这些人密密麻麻地挤压进来,仿佛从一个世界汇入另一个天地,甚至都不能被称作正常的人,所有的人均是半兽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