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还问了宋青小一句：
    “你说是不是？”
    这女人毕竟只是一个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与楚小姐也只是点头之交，对她家庭环境不大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宋青小虽然猜到是这样，但听她确认之后，仍有些郁闷。
    又见女人还在等她回答，便随意点了一下头，那女人又叹息了两声，她才进了屋子。
    屋里沈队长等人已经将周围的大概情况检查过了，工作人员正在收集一些现场留下的东西，将其一一装进密封袋里。
    洗手间里的工作人员哪怕戴着口罩，但也不时发现憋久了气后，长吐一口的声音。
    二号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沉默不语。
    宋青小过来时，他虽然没转头，但从他气息及一瞬间变换的站姿，表明他已经感应到宋青小的靠近。
    她在离二号约半米远的地方站定，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洗手间里。
    就算之前她已经在洗手间门才打开的刹那看到过楚小姐的尸体，已经受过一次冲击，但她再次过来，看到那张紧贴玻璃的面庞时，却依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沈队长等人将现场记录完，收取了证物之后，打电话叫来了警卫厅的人，准备将尸体拉回去。
    物业管理处的两个女人也录了口供，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屋里那盏由女主人打开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整个屋子光线昏暗无比。
    那些铺垫在沙发上的碎花垫子、瓶中插着的已经半枯的花，都显得死气沉沉。
    可能是女主人已死，哪怕这屋子有警卫及工作人员进出，却仍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跟沈队长交待完情况的女人小声的抱怨：
    “这事儿警卫厅能不能保密？出了这样的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的……”
    沈队长冷笑了一声：
    “早知道这样，负责一些不就好了？”那女人要辩解，他并不愿听：“如果联系上了死者的亲属，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电梯的指示灯‘叮’的一声亮起，门摇摇晃晃的打开了，这电梯老旧，装载量有限，众人只能分批次而下。
    其他人先行，宋青小留在最后一批。
    二号也没走，这原本人满为患的走道，在大部份人离开之后，只剩了三四个人在这一楼，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尸体已经被抬走，那股臭气却仍挥之不去，熏得人头晕脑涨的。
    太阳西沉，整个走道空了之后显得阴浸浸的，有一种寒意随着这尸臭，仿佛要顺着人的毛孔，钻进人心里。
    “你找出楚小姐的魂魄了吗？”
    宋青小强忍头疼，伸手压了压眉心，低声问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厉鬼
    留下的另外两人俱都以食指压着鼻孔没有说话，迫不及待的在等电梯到来，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宋青小这话以神识发出，她神识消耗过大，每说一个字，便觉得似有人拿了把木锤，在敲击着自己识海，令她头疼无比。
    她问完之后，就看到二号那原本便十分难看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
    事情办完之后，警卫厅其他人陆续先离开，二号这一次在任务里颇有身份背景，本该先随众人离开，他却特地留到最后，应该就是为了找出楚小姐的阴魂。
    可从他此时的表情看，怕是搜查结果并不顺利。
    宋青小揉了揉眉心，又问了一句：
    “手机呢？”
    二号眼中闪过一道阴霾，隔了好一阵，才回她道：
    “没机会碰触到，但极有可能。”
    那手机是她临死之前离她最近之物，若是楚小姐死后魂魄需要附体，那手机便有很大可能性。
    宋青小没有再说话，反倒开始打量起这一层楼的布局。
    这栋小区颇为老旧，左右两侧各有两户人家的样子。
    每层楼有两部电梯，其中一部电梯的楼层提示按钮呈‘——’字形，仅有一部在运行。
    可能是这个时候恰逢下班回家的高峰期，电梯的数字楼层几乎每隔两三楼便停一次，上来得极为缓慢的样子。
    到了十七层时，已经是数分钟之后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是顶楼的缘故，电梯门摇摇晃晃打开后，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
    宋青小率先进入电梯，她进入之后，重量使得电梯底部发出‘吱嘎’的承重声。
    这电梯可能使用的年限太长，又未经过再次装饰，显得有些破旧的样子，头顶的灯略比走道要亮，照得人的脸惨白惨白的。
    最后进来的人按了一下一楼，那电梯却并没有动静，直到那人嘀咕了一声，又按了一下，那电梯停了片刻，才缓缓往下降去。
    兴许是之前运过楚小姐的尸体，电梯里残留着一股难以消散的腐尸味。
    随着这电梯下降一摇一晃的过程中，轿厢内头顶的天花板缝隙处，不时有丝丝凉风冲着众人头顶吹，吹得人头皮发麻，那两人缩着脖子，露出强忍反胃的神情。
    中途电梯没停，直到一楼到达之后，电梯门‘哐’一声打开，大量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那两个人表情好看了许多，忙不迭的跨了出去。
    宋青小进入任务场景之后便直接在17楼，对这小区并不熟悉，只跟着这两人走。
    好在这小区并不大，走了两三分钟就能看到物业管理处的牌子，两侧各有一条车库出入口的通道，旁边各修了数个石礅。
    而车库出入口的不远处就是小区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并未设门禁，只有两条拦车的电子竿而已。
    两侧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全坐在亭岗里打着盹。
    已经傍晚时分，各式各样的小摊贩都摆了出来，颇为热闹。
    宋青小收回目光，看向物业管理处，透过管理处的透明玻璃门，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胖硕身影。
    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宋青小的目光，本能的转过头来，露出三号那张圆胖的脸。
    此时三号与在试炼空间中时相比，有些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的妆也花了，被她擦得青青绿绿的，眼影、眼线糊成一团，顺着下眼睑往下晕，她人太胖了，仿佛没了脖子，脑袋直接搁到肩头上似的。
    她转头的动作使她肥硕的下巴肉被挤压，看到外头站着的宋青小及二号时，三号女人先是瞪大了眼，随即拉开嘴角，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意。
    从进入试炼之后，三个试炼参与者便分头行动，三号独自一人，此时看到其他两人，她露出这个表情倒也并不稀奇。
    但可能是同样隔着玻璃的缘故，宋青小在看到三号时，竟然脑海里浮现出了在洗手间时，看到的楚小姐那张膨胀腐烂之后的脸。
    二号也敏锐的注意到了宋青小的视线，跟着转头过去，他看到三号似是并不吃惊，只是很快又将脸转了回来。
    那两个一直没说话的警卫厅的工作人员转头看了宋青小一眼，最后朝着二号道：
    “范老师，我们先去开车，稍后过来接你们。”
    二号点了点头，这两人便先大步往车库下行去。
    等这两人一走，宋青小便道：
    “这一次任务，可能需要我们合作了。”
    二号默不作声，眼中却露出傲意，他自恃实力，并不认为自己有与谁合作的必要。
    宋青小将他表情看在眼中，垂下眼皮，挡住了眼里的思绪，接着道：
    “这一次任务‘亡秦非楚’，死者姓楚，而我打听过了，她丈夫姓秦。”
    她话音一落，二号虽说神情不变，但这一瞬间，宋青小敏锐的注意到他呼吸滞了半晌，显然也不是像他表现出来一般无动于衷的。
    这些消息不算秘密，二号要打听，也不是听不到的。
    更何况这一次任务，宋青小总觉得不会像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她脑海里不时浮现出楚小姐那扭曲变形的脸，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这两夫妻感情出了问题，女方又遭横死，‘亡秦非楚’，极有可能是指不能让楚杀秦。”
    而这‘楚’可能是指楚小姐的亲属家人，也有可能是指‘她’本人，若是前者，宋青小倒是并不畏惧，若是后者，倒使她有些束手无策。
    她看了二号一眼：
    “你认为，‘她’杀秦先生的可能性，大不大呢？”
    二号没想到她在这短短时间，竟然探听出这么多线索，不由一连诧异的看了她好几眼，听她这么一问，便毫不犹豫：
    “大！”二号惜字如金，但可能是宋青小跟他说了任务线索的缘故，他也不愿欠她人情，因此又罕见多说了两句：
    “厉鬼索命，不是没有可能。但魂魄需要载体，目前只要找到她魂体，打她不得超生，任务应该就算完成。”
    他说完这话，宋青小还没出声，物业管理处里，三号已经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往两人快步走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死于
    三号胖得厉害，整个人像吹胀了汽球似的，走动时颇为费力。
    但宋青小并不敢小觑了她，越是这样，她能在试炼里活到现在，越有她过人的本事。
    “说什么呢？”她人还没到，便先笑着招呼了一声，那双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眯缝，其间两颗眼珠滴溜溜的，一会儿落到二号身上，一会儿落到宋青小身上，揣测着两人之前正在聊及的事儿。
    宋青小看了一眼她周身，她身上那件勒得颇紧的旗袍上全是污泥，脸上、头发上都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臭水沟的味道。
    二号别开脸，往后退了两步，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嫌弃。
    “你这是……”
    宋青小问她道，三号便晦气的一挥手，她手上握的手绢甩了一下，上面也是沾了泥，她尾指上勾着一个电子钥匙圈，上面贴着‘13－4’的字样，应该是这小区内的钥匙。
    这证明三号进入任务场景之后，极有可能住在这栋小区。
    三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并非巧合。这样一来，宋青小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别提了。”她摆了一下手，“进来时，被一辆车挤到了沟里。”
    她提起这事儿，笑着眯了眯眼睛，但这一刻，宋青小分明感觉到了三号身上传来的杀意：“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们先来，有什么发现呢？”
    “17－4有人死了，死者是个女人，姓楚，其丈夫姓秦。”今日小区内有人死了并非小事，宋青小看着她先前在物业管理处时，正与一个女人说话，这些事情她恐怕已经有所耳闻，此时问起，应该是想探两人口风而已。
    果不其然，她将话一说完，三号脸上笑意更深，那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两条缝似的：
    “那看来，我们这一次任务倒是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