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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芙蓉含笑一如钟薇,淡然而美好。
皇帝不禁微微点头。宫里和世家间的尊重是相互的,皇帝会挑选豪族女子入宫,而世家也不会送上粗陋浅薄之女。钟薇,绝对是世家女中的佼佼者。
洛婕妤温婉地转向皇帝,轻声道:“皇上,这深衣是极难制成,而此番考核之艰难尤甚。盖因深衣上下为一体,而所给衣料有限,倘裁剪拼接必有痕迹不美。而此女裁制时,却是做到心中有数,下手也极准。一气呵成,绝无半点纰漏,才得此衣,可称沉稳细心。十分可嘉。”
此言也见洛微言详知女红,非玉河可比。如无她在,江承光一个男子未必能知女红好歹。
其实洛微言心中尚有一言未道:此女绝非仅是心细沉稳。她七日能裁出深衣已是手艺娴熟,绝来不及给衣裳多做装饰。她必早知此事,故舍弃全局,只在衣裙一角精心刺绣了水仙,可谓胆大心细!而钟薇也成功了。这绝对是个心中有成算韬略的人!
皇帝闻得洛婕妤此言,果然大悦。正欲开口,贵妃已抢先道:“那便留下钟氏,赐座!”说罢又俏俏地瞧了皇帝一眼,一副我要施恩你别妨碍的样子,惹得皇帝微笑不止。
钟薇遂下拜:“臣女钟氏蒙受天恩,不胜惶恐,拜谢圣上、贵妃娘娘、婕妤娘娘。”落落大方,沉稳有度。
玉河不服,轻轻噘嘴:“还是先谢圣上,臣妾的心白费啦。”惹得江承光轻笑不已。而钟薇也恰到好处地微露惶恐之态,受赏退到侧旁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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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好事成双”的道理,钟薇堪堪在一旁坐好,下一位秀女已令人眼前一亮。只见冯韫玉镇定地走到帝妃面前福身:“民女冯氏韫玉,参见圣上、贵妃娘娘、婕妤娘娘。”她虽口称民女,却镇定自若,胜过前面许多人。
皇帝见她装束,不由大感纳罕:“不是只许挑一匹布的吗?你身上怎么搭了四色?”
原来冯韫玉一身粉色对襟襦裙,腰间收束着鹅黄腰带。水绿霞帔垂落身侧,还牵出墨绿穗子,清新雅致、温婉怡人。其小家碧玉的独特风情展露无遗。发间妃色朱槿花瓣轻垂,芳心吐露,娇艳欲滴,更给冯韫玉增添一分美丽。
冯韫玉虽有些紧张,却并无闪避之色。
她道:“回圣上的话,先头吩咐各选一匹,想来是考较单色制衣的本领。然而民女粗笨,不巧得了湘妃色,又怕不合,心想规矩里不曾定死了相互间不许交换,便看作一条出路。特裁了些粉缎去求姐妹们交换,竟得应允,实是民女之大幸。”
“原来如此。”皇帝抚掌笑道,“虽说是钻了空子,但能说服其它秀女,也是你的本事。互惠互利的道理虽浅显,却没几个人真能看透说透的,可见你聪敏过人。”
走到这一步的秀女之间,竞争已是相当激烈了!尤其是冯韫玉这样毫无背景的女孩。这样情况下,她竟能说服三个秀女陪她换料子,实在难得。
互换衣料以给自己增色的举动虽然有些钻空子,但对本就没把握单色出彩的姑娘们却不失为一次好的冒险,的确互惠互利。且换衣料亦是结下一份互助之情,万一几人中有入选的,保不得便是青云直上。故冯韫玉此举,实有大智慧。
虽说颇有些“犯规”之嫌,皇帝却并不生气。
本来此番复选,就是综合考较了女红、审美、处事等几个方面,取其佼佼者。原本处事一项只在争选布料、花朵中考,冯韫玉能别出机杼,于制衣过程中靠处事出了彩,亦是她的本事。不过下回选秀这漏洞就该填上,不许再换。否则今日之事传出,岂不是人人都要钻漏子?
“冯姑娘的女红看着也颇好。”洛婕妤见玉河没有出声的意思,方柔声道:“你既叫做韫玉,那妹妹可叫怀珠么?‘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此语倒与你品性有些仿佛。”
冯韫玉温顺恭敬道:“娘娘高才。民女小妹尚在襁褓,多谢娘娘赐名。”提及妹妹,她神色中不由流露出一种欢欣与温柔,看得皇帝心头一动。
早有乖觉的太监唱声:
“冯韫玉,留名。”
冯韫玉遂欣喜而不失态地谢了恩,也挪步到钟薇身边去坐。选秀亦继续进行。
第9章 争奇斗艳 “可‘荷’字犯了臣妾和姐姐……
接下来的秀女中果见几个配有粉色滚边镶边、宫绦坎肩的。然而没了初次闻知的惊喜,这些秀女也确不如冯韫玉之品貌,俱是落选。
亦有故作聪明之人未按规定行事,在御花园中见了好花便舍去先前所折,偷摸丢了的。这些秀女,玉河早拿了宫女的记录在手,凡碰上必讥嘲一番,这才解了烦闷。
其实犯下这些错误的多半是民间女子,唯恐不能入选,而世家出来的不说早学了礼仪规矩,更是心中有底。玉河居高临下,只觉得那许多人是枉费心机。
此番选秀注定了不会采选多少民间美人。三年前景宣朝初次选秀的时候,只选了五人,不是民女便是大家族的偏支,如今位份最高的也只是贵姬罢了。而这一回,应选的世家之女却是格外的多。
玉河皱眉看向名册,上头所谓的必选之人就有足足五个!
右相之女钟薇、镇国公次女金羽、左拾遗次女顾盼、前朝庄敏公主之女楚怀兰、前朝越威将军孙女越荷。最后一个竟还与她姐姐月河同名,看了便心中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