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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欣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而问起了最新的情况,重新排列兵阵。
有只手在怀里攥着,硬邦邦发疼。
成国公的脸色严肃起来,局势并不至于无可挽回,但这样下去必然滑入深渊。这是他来不及追问真正虎符的下落,而一定要回来的原因——
虎符能调来的是半个时辰后的兵,但若没有成国公坐镇,主力陷入颓势、被人击溃,那就无所谓援兵不援兵了!他们立时就会死!
李伯欣始终端坐在阵后,神色远看无悲无喜,只偶尔吐出调动的命令。
没人能看出这位将军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无人知晓他发狠之下,终于做出的决定。
便是没有虎符又如何!龙骧军一出,狗皇帝一方的底牌也用得差不多了!了不起就是先凭着手头的兵再破一次霍兆,随即去攻打皇宫。
他以前发动过无数次奇袭,打赢过无数场不可能胜的仗,他不会败的!
纵然没有虎符,他大夏军神李伯欣,也绝不会折戟于此!
李伯欣仰首一望飘动的旗帜,握住那把沉重的朴刀,又站起身来。
身影,短暂地晃了晃。
“杀!”他低喝,“众士卒,随我出击!”
……
这场战斗持续到了五更鸡鸣。
双方都已竭尽全力,一兵一卒都投入拼杀。期间,李伯欣也写了手令,派人去定军传讯。尽管效果不理想,但毕竟又带回来了千余人。而守卫军那边也有京外的兵过来加入战斗的。
最终,依然站着的那个人,是李伯欣。
霍兆死了。头颅被砍下,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在发怒。
李伯欣粗重地喘气,战斗还没有结束。对面主将虽死,但因着所谓的守城信念,许多兵卒还在直属上官的带领下,与他的定军鏖战。但是要扫清战场,估计也就两刻钟的事情了。
他的胸甲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是霍兆拼死捅入的一枪。
战场上粗略包扎过,现在伤口又裂开了。右臂的盔甲间隙插了一支羽箭,好在入肉不深也无毒。李伯欣啐了一口,用力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他也有些精疲力竭,但深知这时候不但不能露出疲态,反而更要激励士卒。
接下来是关键一战,一鼓作气,攻破皇宫,杀死天子!
想到江承光,想到那个与他搏斗了数十年,致使他三个子女死去的天子,李伯欣仍然恨得牙都发痒,又有几分轻蔑。不知这时候,江承光还在不在城墙上?
他看到终是自己赢了,会否感到害怕呢?
没有后援又怎样!守卫兵已经被打散了。皇宫这块骨头再硬,他也能啃下来!
此时此刻,其实有无后备军已不那么重要,因为双方都已压上全部的底牌,可以看得明明白白。而李伯欣偏偏是世上最善于利用手中的牌,打出精妙结果的那个人。
他一定能赢的。
粗略点了下,经过一夜厮杀,跟随他的定军最多时逼近一万七千人。
如今差不多只有一万出头了。
倘若事成,这些人的家人是该被优待的。
成国公漫无目的地想着,精神难得放空了片刻。京城的大道再宽阔,也比不上郊外。是以交战虽惨烈,双方部队相接处始终只有那么一块。
便是真有后援军,也没办法全部压上去。他更为看重的,是后援军的体力充沛,可与轮替。
唯一还有些可虑的,不过是定军中,死心塌地忠君爱国的那些人。
他们去哪里了?李伯欣稍有些不安。这些人也就不到五千,原本是打算用泻药软了身子,结果有人从中作梗。十余人被毒死,剩下的尽皆跑了。
按照他们的脚程,早该被主将带领着来京城增援天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难道,他留在城外的几千人,竟然那样得力,将天子的增援也拦住了么?
左右也只有五千人罢了,就是拦不住也不打紧。
他打垮了近两万的敌人,绝不会惧怕一支小股部队。
李伯欣长吐一气,便听皇宫的方向隐有嘈切之声。
不久,有士卒回报:“是狗皇帝想援助这些溃兵,让他们多支撑一些时日。派了几队人出宫门支援。”
“几队人?顶什么用!”李伯欣大笑道,“皇帝小儿果真穷途末路了,增援也只派得出这些来,哈哈哈哈……”纵然知道皇宫一定还留了不少人马,但这消息实在令人开心。
果然,士卒们听到将军豪迈的笑声,也不由激动,杀敌的动作更加迅猛。
口里欢呼道:“讨天子,在今日!讨天子,在今日!”
李伯欣朗朗而笑声,声破夜空,宫墙上耳力稍好之人,恐怕都能听到。
然而,在这样最最志得意满、胜券在握,众人心态都有些放松的时刻。尚在开怀大笑的李伯欣,却凭着为将多年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霍兆已死,守卫兵已溃散,他们就要取得整个京城除皇宫之外的控制权!
在这时候,还有哪里会出问题呢?
李伯欣正欲凝神去想,忽然间,来自守卫兵的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回事?”他冷声质问,“不是让人去阻击皇宫派来的那些援军了吗?他们欢呼什么!”守卫兵虽然还拦住皇宫前,但已经阻止不了定军精锐穿插而过。是以有扼杀援军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