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多亏主公所赠解毒灵药，否则今日某还能听先生絮叨？”何纯说罢，心底对莫小白更是无比感激。
    当初诸将合力斩杀大雪怪，每人都得了一份极为罕见的解毒剂。但他听说主公自己却没留一瓶，董医师做出来的解毒剂全都发给了将士。
    如果一天前被人下毒时，身边没有那支解毒剂，何纯估摸自己这会尸体都该凉了。
    万幸，自己遇上了主公。
    见何纯边说着边要起身，刘晔连忙将他按住：“记住，你并未中毒的事情，在汉城内只能你我二人知晓，哪怕屋里没人，也要时刻保持伪装。”
    “那不得憋死我？还有那个沈惟敬，我看他恍恍惚惚的，不如把真相告诉他？”
    “不必，此人眼明嘴快，极易暴露实情，不如就让他信以为真，也好叫他明白，虽然有大明为后盾，在倭人地盘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刘晔跟着郭嘉身边有段日子，识人的水平也在稳步提升。沈惟敬是那种纯小人作风，一旦倭人敢威胁他性命，势必会在谈判中加倍刁难。
    不管成不成功，至少宇喜多秀家的注意力会被这件事牵扯，不太可能关注到千里之外大明水师的动向。
    等宇喜多秀家反应过来，主公的海战计划恐怕也该实施大半了。
    ………
    对马岛，地处朝鲜与倭国之间。
    西北部海域被称为朝鲜海峡，而东南则属于对马海峡。
    数十艘海船由南向北航行，特意避开了东部海域，为此宁愿多在海上漂泊一两日。
    “嘉明，你可知不久前九鬼军与朝鲜水师交战一事？”
    在这支船队的主舰上，有两名倭将并肩站在甲班上，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倭将沉声开口：“当初纵横海域无所不能的铁甲船，竟然连朝鲜水师都抵挡不过，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日本丸’已经是我们所拥有最大的战船，论大小不输给朝鲜战船，可我们的战船终究是没有放置太多的火炮，无法给予朝鲜水军最有利的痛击。”
    加藤嘉明，与第二集团军指挥官加藤清正同族，此时担任海军左马介，专门负责海上清缴朝鲜残余水师。
    正因为已经与朝鲜残余水师有过交手，他才会对李舜臣以及对方的水师有一个系统的了解，并且找到了己方战船的最大缺陷。
    缺炮！
    数百艘大小战船，装有火炮的不到十艘，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五门火炮，只有寥寥三艘大船才装了八门火炮。
    没有火炮，铁炮火铳射程又极短。
    面对李舜臣的自杀撞击打法，倭国船队很多时候都有心无力。
    “难道未来海战，必须要以发展火炮为趋势？武士的拼杀和勇猛，要被扔进大海里了吗？”加藤嘉明身侧，胁坂安治不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作为接受了战国时代武士传承的大将，他更信奉手里的武士刀。
    “铁甲和重炮，必定要成为主宰海战的利器。”
    加藤嘉明重重点头，随后吐了口气：“我们这一仗一定要赢，赢了才有机会重新发展更加强大的水师。到那时，这些破木头老东西，都可以拆了当柴火烧。”
    胁坂安治虽然郁闷，但也只得点头。
    死拽着老东西不撒手的，都已经被李舜臣打入海底喂鲨鱼了。
    沉默半晌，胁坂安治又说道：“朝鲜水师历来是模仿大明的建制，单是朝鲜水师就如此难缠，大明水师又会是什么样子？”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加藤闻言笑了笑，就以倭国目前的海战实力，和据说战船至少装载十门大炮的明军相比，无疑是自讨没趣。
    好在大明水师已经很久没有远航活动迹象，自己不用为此担心。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战船高处的瞭望旗手突然做出了一个动作，下方传令旗手看到后，立刻走靠两位大将：
    “将军，西北方向出现不明黑点。”
    “不明黑点？”加藤嘉明闻言瞪眼，开口道：“我们距离巨济岛还有多远距离？”
    “大人，那并非巨济岛。”
    旗手闻言摇头，再抬头时，才发现上边的同伴又换了一个旗语。
    这次不用他再转述，加藤已经看清楚了。
    不明黑点正在靠近，是会移动的。
    “有船只靠近，朝鲜的？”
    “不对，朝鲜不可能从东面派出舰队，他们在全罗道早就没有船队了。”
    “不是朝鲜的？莫非？”
    连续几个问号从脑海闪过，加藤嘉明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最不想面对的对手，大明水师来了。
    “快，通知下去，所有船队全速前进。”
    “左右两队立即分散，一支前往巨济岛，另一支直接去釜山。”
    加藤嘉明反应迅速，说完之后又望向胁坂安治：“现在请阁下先率领一支船队离开，我会尽力与来犯水师周旋。”
    “你怎么知道是水师？”
    “除了大明水师，朝鲜难道还敢派出商队往这边通行？”
    胁坂安治听罢，脸色也跟着变了：“大明水师竟然也掺和进来了？之前怎么丝毫征兆都没有？”
    “现在不是谈论的时候，安治你必须离开。”
    “那，好吧，我带一支船队先走。”胁坂安治咬了咬牙，立刻转身准备搭乘小船去东面另一艘战船。
    当他乘船离开，旗手嘴里的‘黑点’终于能够看清真面目。
    正是一艘艘高悬大明旗帜的水师战船！
    “那是？”
    站在最高点，旗手也注意到了又有几个小黑点在快速接近。
    这次不是战船，而是一颗颗火炮。
    明军疯了不成？
    隔着好几里远，竟然直接开炮？
    难道还想借此吓唬我们不成？
    从没真正见识过海上炮战的旗手，不能理解明军的行为，为此他连旗语都发慢了几秒。
    几秒的功夫，眨眼而已。
    当他把消息传递至甲板，大明的火炮已然来到了头顶。
    “怎么可能？”
    “大明的战船，竟能打出如此远的火炮？”
    加藤先是愕然，随后猛地醒神，厉喝道：“都卧倒，趴下躲避！”
    只是他现在说实在有些晚，七八颗大铁球从天而降，‘轰’的一下砸向海面，转瞬便有三丈巨浪拍起，将战船晃的摇摆不定。
    正当加藤死命抓着桅杆才没让自己摔倒之时，远在千米外的大明战船内，四三二一却是满脸的兴奋，催促问道：“打中没？我打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