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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她直接去了工坊,她手里还有两双太后的鞋面要绣,也是缠枝莲的,说是这花色清爽,适合夏日穿。
正忙着时,柳春苗来了,把曾荣叫出去问话,得知曾荣暂时拿了个第一,她赞许地点点头,“不过你也别大意了,今日你碰到的都是些没正经念过书的穷人家孩子,真正的考验在明日,记住了,内侍监只要两名女官,你若进不了前三是一点希望也无的,再有,你年纪这么小,去了内侍监只怕也不能给你什么好差事,这点你要想清楚。”
“是,多谢姑姑提醒,我记住了。”曾荣冲对方俏皮一笑。
“德行,我且问你,若是去不了内侍监,你会选哪里?”看到曾荣的笑颜,柳春苗心忽悠了一下,问道。
“说不好,只怕到时不是我能做主的。”曾荣淡淡一笑。
柳春苗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是啊,后宫的这些事情本就该由皇后统一调配,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做主的?
柳春苗本想再劝曾荣几句,若她现在后悔,想去瑶华宫还是来得及的,可转而一想,曾荣比她想象的要通透,于是,她只摸了摸曾荣的头,交代几句转身离开了。
翌日,辰初,曾荣和绿荷就洗漱好了,曾荣拿了卷《论语》,绿荷拿了卷曾荣的读书笔记,两人在院子里各自念了半个多时辰,柳春苗来了。
因着这次尚工局只中了曾荣和绿荷两人,所以今日份的考核直接由柳春苗带队了。
这次的考核又换地方了,在坤宁宫的一处偏殿内举行,曾荣三个赶到时,院子里站了稀松的几个人,从衣着看,是各宫宫女。
站在院子里往偏殿看去,只见偏殿内已摆好了几排案几,两个小太监正在发放笔墨纸砚。
曾荣正和绿荷探讨考题会是什么时,院子里突然进来一堆人,领头的也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掌事姑姑。
曾荣见这些女孩们一个个或温柔可亲或娇俏可人或温文尔雅,不禁感慨,到底是从万千人中挑选出来的小家碧玉,曾荣和绿荷往她们中间一站,一点优势皆无。
忽而又想,这等姿色居然会是落选的,不知那些被选中的才女又会是何等仙姿品貌?
有这些朱玉在前,皇上应该看不上她这个小豆丁吧?还有朱恒那,就算他再不愿意,太后肯定也会替他选一个品貌俱全的女子,总不能让他孑然一身孤苦到老吧?
从朱恒,曾荣很快又想到阿梅,阿梅今年十七岁了,素养、气韵什么的早已定型,不说和那些大家闺秀比,就是和眼前这些小家碧玉比也是有一段差距的,这样的她委实难以走进朱恒细腻又敏感的内心。
随着两位面相威严的掌事嬷嬷和两位不苟言笑的老太监进来,曾荣忙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专注于眼前。
很快,曾荣一行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进入偏殿落座,这次考核,没有专门的先生,考官是之前进来的四位,考核的过程也简单,结合唐代宋若梓所着《女论语》中的《立身》一文,阐述女子在后宫应该如何行事立足。
这一次曾荣没有提前交卷,《女论语》一书她只是上一世看过,如今时过境迁,早已忘得差不多,好在大概内容还有点印象,且此书成书年代以及时代背景曾荣也还记得,既然此书冠名《女论语》,显然遵从的也是儒家的传承体系,儒家强调的是群体利益,个人必须服从于群体,个人的道德修养是儒家学说中第一功课,否则也不有诸如“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以及“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等语。
当然,上述儒家传承体系是从《论语》一书归纳演绎来的,针对的社会群体是男性,《女论语》一书针对的群体是女性,归根结底,还得回到女子的从属地位,以“德言容功”等规范自己。
不过《女论语》一书虽说拾了前人的牙慧,将《女诫》中德、言、容、功“四德”进行了扩展和细化,但又不同于班氏的卑弱和曲从,强调女子立身之要为惟务清贞,清则身正,贞则身荣。
曾荣从女子的地位和分工,开篇以《女论语》一书中立身之要阐明自己的观点,立身要正,立身端正,方可为人,立身不正,一味的卑弱和曲从又有何用?
因时间有限,曾荣只结合自己进宫这半年时间的经历做了一个简短的对比和总结,同时也引用了一点道家和释家的某些思想,这跟《女论语》一书的成书背景正好相吻合,相对于班氏的《女诫》而言更宽容、更人性些。
交完卷后,两名太监拿着这四十份考卷急匆匆地离去了,剩下的两名老嬷嬷则对曾荣等人进行了一番礼仪考核,也就是考核一个人走路、行礼时的仪容仪态,其中行礼又分为屈膝礼和磕头礼。
曾荣虽来自农家,可她上一世在徐家接受过规矩礼仪训练,因而,她的仪态仪容虽比不上那些世家闺秀,却也不输给这些小家碧玉。
好巧不巧的,轮到曾荣行屈膝礼时,皇后带着两位掌事姑姑进来了,见到她,曾荣毫无疑问地紧张了,一紧张,出错了,身子抖了一下,机灵的曾荣只得趁势向王皇后也行了个礼。
这一幕落在两位老嬷嬷眼里,微微拧了拧眉,不动声色地让曾荣下去了,换成下一个。
王皇后倒是满脸笑容地朝曾荣点点头,这才款款走到主位上,款款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