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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也不全是吹捧,不说别的,就这一年的女史官生涯,她的眼界和格局拓宽了不少,做事不再局限于小我,会跳出后宫女子的窠臼,站在大我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比如说之前她帮皇上怒怼王柏,帮朱恒分析税赋改良的重要性以及钱家在其中的作用,还有王皇后动胎气时她不计前嫌地帮其善后,甚至还包括她劝朱恒娶亲,等等。
一念至此,曾荣隐隐有个感觉,貌似皇上是在刻意栽培她。
从药典局到内廷局做女史官是一个跨越,从内史官转到外史官更是一个跳跃,这种机会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至于皇上栽培她的目的,她很难不往朱恒那想。
只是有一事她没弄明白,皇上应该不清楚朱恒在暗中接受治疗,以朱恒的目前的条件,皇上没理由会挑中他吧?
一个需终身坐轮椅且还不能人道之人,皇上怎么可能会属意他来做这个太子?
还是说皇上和钱家有什么协议?
曾荣正低头苦思冥想时,只见皇上迈进了门槛,曾荣正犹疑自己是该跟进去还是该告退时,头顶又传来皇上的问话,问她今日因何出宫。
曾荣把欧阳思的来历介绍了一番,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进京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之所以提前进京是为适应北地的气候和饮食,还有就是看能否结识一两位名师提点下他的策论。
“你帮他找人了?”朱旭进了外书房,坐在了案桌前。
曾荣忙上前,端起茶盏帮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再道:“下官想帮他引荐徐大人,徐大人没在家,徐老夫人倒是给了下官一张帖子。她也知晓这位欧阳公子是下官的救命恩人,得知欧阳公子也出自贫寒之家,且弱冠之年就能中举,也颇为欣赏他。”
“贫寒之家,才弱冠之年?”朱旭也微微有点吃惊。
今日他见过钱镒的儿子钱鸿,钱鸿虽也才二十出头,可钱鸿是出自江南世家,家中藏书颇丰,从小就被当成家主重点栽培,贫寒子弟哪有这条件?
曾荣见皇上对欧阳思颇有兴趣,遂把欧阳思因家贫无力支付束修不得不在书院做了两年启蒙先生的履历说出来。
“回皇上,这两年他也没闲着,一边教书育人一边自学成才,于下官进京那年一举考中了秀才,成了一名廪生,下官也没想到两年后,他又一举中了举人。”曾荣说道。
“可有婚配?”
曾荣摇了摇头,“回皇上,下官不知,两年前是没成家。今日见他,下官忙着帮他找住处和接风洗尘,没问。”
朱旭听了这番话盯着曾荣看了一会,曾荣不经意抬头和对方的目光碰上了,忙又把头低下了,略一思忖,又道:“回皇上,二殿下今日出宫也去见了欧阳公子,两人相谈甚欢,二殿下还从欧阳公子处借了几本读书笔记,说欧阳公子悟性高,见解新奇,实用。”
“哦?”朱旭微微挑了挑眉,他还真不清楚朱恒又出宫了。
看来,这个儿子对这个丫头着实上心,追这么紧,生怕被人拐跑了。
可是话说回来,这位救命恩人如此年轻又有才气,朱旭真不信曾荣之前对他没有过想法,这种救命之恩不都理应以身相许的么?
莫非是对方看不上这丫头,这丫头才一赌气跟着徐老夫人进京了,还是说,她攀上徐老夫人本就是为了那姓欧阳的小子?
这么说也不对,这丫头才气也不小,那小子出身也一般,他凭什么看不上这丫头?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朝会(一)
朱旭得知朱恒去见欧阳思,同时也见了曾荣的家人,心下颇有些不喜。
尽管曾荣说她并没有把朱恒的身份泄露出去,只说是宗室子弟,可她在宫里当值,能认识的宗室子弟除了皇子还有谁?
好在他也清楚一点,是曾荣先借常德子的令牌出宫的,朱恒是过了午时才和钱家人一起出去的,因此,这件事也怨不得曾荣,是儿子自己愿意。
可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左右为难,一方面排斥这丫头,若不是她,自家儿子也许不会如此着迷不会枉顾自己的皇子身份不会给他出难题。
可是话说回来,朱恒自我封闭多年,认识曾荣之前鲜少接触人,心性简单,哪里懂这些世俗的弯弯绕,可不碰到待他好一点的曾荣就一心扑她身上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颇为感激曾荣,是曾荣让朱恒走到世人面前,让他看到自己儿子真实的一面,也还他一个相对健康的儿子,也是曾荣修复了他们父子间的隔阂。
因此,尽管不爽,朱旭什么也没说,只挥了挥手,让曾荣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第三次爬起来的曾荣迷迷瞪瞪地看了眼墙角的沙漏,见卯时差一刻,索性穿了衣服起来,没有热水,只得用昨日剩的凉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见天色仍未大亮,也顾不得别的,抱着昨晚准备好的纸墨笔,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往乾宁宫走去。
快到乾宁宫时,曾荣看到了前方提着灯笼的梁桂香,联想起曾荣去浣衣局之前回内廷局移交的那一幕,曾荣放缓了脚步,不想上前惊动对方。
待梁桂香进屋后,曾荣才进院子,走到大殿前的廊下,这一次她没坐门槛上,而是选一处栏杆坐下来,来往的小太监见了,进去把小全子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