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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朱恒上车走后,皇上的龙撵过来了,朱悟亲自扶着朱旭走到龙撵前,正要弯腰进去前,朱旭扭头往常德子这边看了一眼,常德子忙一路小跑赶到了龙撵前。
朱旭松开了朱悟,转而扶着常德子弯腰进了龙撵,顺手接过常德子递给他的一张纸条,常德子见皇上坐稳了,这才尖着嗓音喊了一声“起轿。”
随着常德子的音落,仪仗队摆开了阵势打头阵,龙撵在中间,常德子和几名侍卫策马相随。
文武百官恭送龙撵和皇上的仪仗队离开后,这才各自去找自己的轿子或马车。
进城后,快到普济寺时,朱旭隔着轿帘吩咐常德子,拐道普济寺,他要去见普济寺的无嗔大师。
彼时朱恒已近宫门,压根就不清楚父皇去了普济寺,他在西华门停留了片刻,没等来父皇,却等来了朱悟几个,这才得知父皇去了普济寺。
朱恒什么也没问,转头回了慈宁宫,出门一趟,理应去向皇祖母请安,再则,他也想和老人家说说今日之事。
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整个后宫传遍了,说是朱恒必须在朱悟之前成亲,否则会对朱悟不利,还说是有违天伦之道云云的,还有,他们还听说朱恒是木命,要找一个水命的。
还有,据传皇上打发常公公出去一趟,兴许就是去问曾荣的命格了。
不独后宫的嫔妃,就连太后听了这番说辞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儿子搞的鬼,以为是自己儿子要把曾荣嫁给朱恒才弄这么一出戏。
“回皇祖母,不像是,父皇彼时也蒙了,还看着孙儿,以为是孙儿搞的鬼,孙儿只得上前说,孙儿不想成亲。”朱恒解释道。
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皇祖母在背后做的手脚,可听到这话,他知道自己错怪祖母了。
还有,他也看到父皇给常德子使眼色,若无意外,应该是去找曾荣要八字,若无意外,应该是两人的八字相合了,曾荣就是水命,否则,父皇不可能会要去普济寺。
多半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多半也会怀疑到他头上来,以为是他在背后搞鬼呢。
“皇祖母,您说是孙儿的性命和幸福重要还是女方的出身和门楣更重要?”朱恒靠近炕沿,抓起皇祖母的两只手,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小时候,每次难过了想母后了他就会躲在皇祖母的手心里,用皇祖母的手温暖自己冰凉的内心。
太后也是知晓孙子这个习惯的,见此,心里也酸酸的,知道孩子又难过了。
她也是矛盾,有时也想着孙子的幸福重要,尤其是朱恒还不是一个正常人,可有时又觉得不甘心,再怎么着,她的孙子不是别人,是皇嫡长子啊,哪有皇子娶一个乡下丫头的?更别说还是皇嫡长子。
“孩子,你,你真的非她不可?”太后感知到自己手心里有一股温热的东西流过,自己也忍不住伤心起来。
别看朱恒这些年一直病病殃殃的,可却很少掉眼泪,正因为此,太后才更觉为难,也更为感慨。
要知道,当年她可是连自己儿子都能狠心拒绝的,如今到底上了年岁,见不得孙子的眼泪。
“皇祖母,阿荣真的特别好,你想象不到她对孙儿有多好,孙儿真的不想错过她,还请皇祖母成全。”朱恒没敢抬头,依旧埋在皇祖母的手心里瓮声瓮气地回道。
“好,既这样,皇祖母准她留在你身边做个侧妃,皇祖母再尽快给你寻摸一个王妃。”太后咬咬牙,说道。
这已经是退让了,以曾荣的出身能做侧妃绝对是皇家的恩典。
“皇祖母,孙儿都这样了,再多好的人在我身边也是摆设,何苦又去祸害好人家的女孩?”朱恒依旧没有抬头,倒是在皇祖母的手心蹭了蹭。
方才有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告诉皇祖母说曾荣在替他针灸治腿,幸好,他忽地想到一事,若是皇祖母和父皇知道他的治疗有效果,是绝不可能答应他娶曾荣为正妃的,不若仍旧当他是个废人,说不定还能看在曾荣肯一心对他的份上心软妥协,毕竟没有哪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愿意嫁给一位废人,进门就守一辈子活寡,也太残忍了些。
“这是什么话?曾荣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太后抽出一只手来,在孙子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她不一样,她本就是个宫女,即便不是我,她也未必能出去嫁人,再则,她答应陪我一辈子的。”朱恒再蹭了蹭,方抬起头。
彼时他眼里已没有泪,但眼圈仍有点泛红,且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得太后忍不住心软,也心酸,她还是喜欢看孙子的笑容,一笑起来,真如晴光映雪,熠熠生辉。
“好了,这事你别操心了,皇祖母会和你父皇商量的。”太后终是又退了一步。
自从章如馨和镇国公世孙订亲后,她的确心灰意冷了许久,也不再那么执着非要给孙子找一个名门闺秀了。
确实,就像朱恒自己说的那样,真把人家娶进来成了个摆设,这事肯定捂不住,传出去,不但于皇家声誉有损,只怕文武百官也该拿此挑事。
还有一点,她怕再来一个宠妾灭妻的实例,当年她没有成全儿子,结果童瑶那个女人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的,尤其是朱恒生母没了后,她几乎一个人霸占了皇帝,后宫连个子嗣都难生出来。
如今看朱恒的痴情,似乎犹胜于他父皇当年,不用看也知道,就算给他找了个正妻,他也很难去善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