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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中跑来一道突兀瘦弱的身影, 李煦川卷着裤脚,手扶着斗笠而来,“先生!”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留在屋子里!”雨下的很大,遮掩了他们的声音,两人只能互相喊着对话。
    李煦川知道, 若是说自己放心不下先生而前来,肯定会惹的先生生气,灵机一动道,
    “百姓需要我,先生,我不能坐视不理。”
    果然,听见这话后的江砚沉默了,随后指着沙袋道,“搬沙袋,堵住堤坝裂口的地方。”
    “是,先生。”
    众人在指挥下有条不絮的搬运着沙袋,给河岸的百姓撤离的时间。
    “快点,中间还差些!”随行军官卷起裤脚从水中走上来。
    正在抱沙袋的李煦川喊道,“我去!”说着朝水里头艰难淌过去。
    摇摇晃晃的沙堆看得江砚心头一跳,冲下去大喊,“快走!撑不住了!”
    闻声的众人四散而逃,李煦川已经到了堤坝的最中间,一瞬间迷茫的看向岸边叫喊的江砚。
    “快,把沙袋上的麻绳拆了拧成绳!”江砚话音刚落,堤坝崩溃了,浑浊的水冲破阻障,以势不可挡之势要吞噬站在原地发愣的李煦川。
    人消失在了眼前,洪水没过河岸,卷走泥土沙石,疏散众人远离河岸,士兵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卷成了一条极为长的绳子。
    江砚拿过一头系在腰上,却被军官拦住,“想干什么!救不回了。”
    “救得回,必须得救回。”江砚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拍了军官的肩膀,“拉好绳子,殿下和我的命都交给你了。”
    汹涌的湖面突然浮出一个人影,不断朝岸边挥手,随后又被卷入湖底,江砚看准时机纵身跃下。
    即使是夏天,湖水也是相当的刺骨,水中的流沙使江砚眼睛完全睁不开,只能凭借感觉朝呼喊声游去。
    突然上游被冲下来的沙袋借着冲击力嘭地撞上了江砚的小腹,导致他猛地吐出一口气,吸入了不少污水。
    就在这时他抓住了一条胳膊,带着李煦川浮出水面,岸上的人看见后赶忙回拉绳子,将他们从湖中央给拖回来。
    李煦川面色吓得苍白,上岸后止不住颤抖。
    江砚则扣着嗓子想将污水吐出来。
    李煦川反应过来后,连忙过去,蹲在身边帮他解开腰间的绳子,眼泪混合着雨水一同流下。
    “先生!”李煦川不敢碰江砚,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军官将江砚上半身放在自己屈起的腿上,膝盖处顶着他的胃,不断挤压,逼着他吐出吃进去的淤泥。
    “差不多了,再来我要吐胆汁了。”江砚反手拍在军官脑袋上,阻止着他继续对自己施压,手撑着地爬起来,抹了把嘴,看向一旁的李煦川。
    “先生。”李煦川弱弱的喊了声。
    “对不起,被吓着了吧。”江砚伸手揽住李煦川的肩膀,把人带到怀里,捏开黏在他脸上的头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李煦川根本不用受到这种惊吓,江砚心中是愧疚的。
    远处跑来一人,面色大喜道,“下面的人都成功疏散了!”
    众人欢呼雀跃,清晨时分雨也停了,那一夜就像活在众人梦中一般。
    府衙的官员知道六殿下也跟着一起救灾,涕泪四流,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李煦川救灾时的努力。
    本来还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来赈灾有些鄙夷,现在这种情绪完全消失,更多的是对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胆量的敬佩。
    这次江砚没有陪着李煦川继续面对府衙的官员,按住李煦川的肩膀道,“你该学会自己承担赞誉或者诋毁。”
    “先生要去哪儿?”李煦川见江砚要离开,立马从对话中抽离,专心的看着江砚。
    “回去休息一会,我在卧房等你说说感受。”江砚嘴唇有些苍白,揉了把李煦川的脑袋转身就走了。
    前脚踏入房门,后脚江砚便顺着墙滑坐下去了。
    “宿主!”系统焦急道。
    “没事。”江砚缓了几口气撑着爬起来,解开黏在身上的衣裳。
    这时门开了,李煦川根本没有乖乖的留下接受官员的道谢,而是简答说了几句,就跟着江砚后头回来了。
    不过江砚因为疼痛,感官都弱化了,所以并没有发现。
    李煦川没想到看门便看见的是这一幕。
    入目是大片的淤青,侧腰和小腹上全是,在白皙精瘦的腰身对比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被,被砸的?在水里?”李煦川说话都不利索了,目光闪动,懊恼的拽着头发,在原地踱步。
    “都是我,都怪我,要是我早发现堤坝要崩,如果我留在房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煦川沉浸在自责里,眼中带着痛苦,不敢看江砚。
    “心系百姓,不是错。”江砚褪下上衣,里头都是小沙石,摩擦着皮肤着实不舒服。
    “不是!”李煦川大喊一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奇怪的感情,他很焦躁,一些东西呼之欲出。
    “先生,我不是为了百姓,我是为了你。”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我很害怕这种感觉。”
    当时李煦川清楚的看见岸上江砚的神情,随后就被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卷入了湖底。
    他害怕极了,面对死亡,他头一次表现出了恐惧,他不想失去得之不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