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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是………”
他摇着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否认,做着杯水车薪的无畏抵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月下一别后便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十多年,顾云时常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一座孤岛,唯一能够听见他呼救的人也早已失散。顾千山对池家下手时,他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岁出头,他又该从何得知,从何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
可池秋雨不管。
他提起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时,看到的都是一地的破碎和无望。在那些被绝望的藤蔓缠绕笼罩的日子里,再怎么试图逃出去,也只会被绞得越来越紧。
——这些回忆不止是能对顾云造成伤害,于池秋雨而言亦是。
但他必须要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将从前的经历全都倒出来,哪怕代价是让他本就未痊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流血,也在所不惜。
池秋雨必须要让顾云知道,有他父亲做过的这些事存在,顾云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得到白荼。他要为他父亲所做过的孽忏悔,用余生来补偿。
他的眼睛赤红着,像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为了独占他的救赎,要和所有试图争夺这份救赎的人,不死不休。
两个人都好像被逼疯了。
这一次,谁都没有占到便宜,皆是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 惨,两个都惨
小兔兔:捧起我的胡萝卜,吃瓜,看戏~
第107章 剧情崩溃的现代世界(四十七)
顾云从未想过白荼的残疾有可能是顾千山造成的。这个没养过他、想置他与死地的男人,他们之间血海深仇不可化解,却偏偏,又是生了他的父亲。
他们在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可以达到最高的99.99%,却从未像世界上任何一对正常的父子之间那样相处过。他们是那么不像,除了心狠手辣之外,顾云没有从顾千山身上遗传到过什么。
顾云觉得双脚一阵阵的发软,他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永远都在妨碍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顾千山就像太阳下的影子,纠缠着在泥潭中奋力挣扎的顾云,阴魂不散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回了那个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啊。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顾云眼圈泛红,定定的盯着池秋雨身后那扇木门。他们分开的时间不止是这几天,而是更长、更长的十几年。那些年里他再也没有和那个男孩见过面,也没有得到过任何相关的消息。但顾云抱着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儿回忆,在漫长的时光洪流里,不断的在想象中描绘着那人慢慢长大的容貌,借此作为慰藉,来度过落寞的少年时代。
他在无数个失落、难过的夜晚里,都会朝着想象中的那个人伸出手,想抱抱他,也想让他抱抱自己。
谁都知道顾氏集团的顾董恶名在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却从没有人走进过顾云的心里,看到那个脆弱的、受伤的孩子。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池秋雨的一言一语如同地狱勾魂的恶鬼,“你身上流淌着遗传至他的血液,你们是至亲。”
“所以他犯的罪,就是你犯的罪。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顾云好像全身力气都被一只大手抽走了,疲倦的靠着椅背坐了许久,安静地听着池秋雨对他的审判,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直到最后一句“父债子偿”,他才终于控制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真稀奇,只要他生了我,不管他造过什么孽,只要占了一个我父亲的名头,我就得背着他做过的恶活一辈子?”顾云觉得真是太可笑、太荒唐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忘记我还有这么一个父亲了。”
“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与我无关,你只需要牢牢记清楚,作为顾千山的儿子,你没有资格追求被他害成那样的白荼。”
“你就有资格了?”
顾云嗤笑一声,又重重的强调了一遍,“你池秋雨,哪里就比我顾云更有资格了?”
他们两个说到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照顾他十几年。”
“那是你应该的!”
“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巧了,我也是。”
“你知道他的口味、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睡前睡后该做些什么吗?我知道,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只知道,”顾云气定神闲,“你囚禁他,强.奸他。”
池秋雨结束了自己的单方面输出后,他们再度开战,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又逐渐升级,像两只正在争夺配偶欢心的猛兽,都紧咬着对方不放,几乎是不死不休。
顾云盯着池秋雨,沉沉的目光给了后者莫大的压力,瞬间便颠覆了输赢:“你错了,难道不是吗?这是犯罪,但你不愿意承认。”
“………”池秋雨不语,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那么多年都忍了,偏偏现在忍不住,弄这么鱼死网破的一出,这可不像你。”顾云想了想,“你不会是在害怕我吧?怕我的出现,会抢走白荼的注意力,连那点仅剩的目光都不再留给你,是吗?你在害怕这个。”
被说中心事,池秋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承认自己面对顾云时的恐慌和不自信,却也没想过否认——他喜欢白荼没有错,因此厌恶顾云也没有错。他为什么要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