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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榭之隔着桌案坐下,他撑着脸颊,想了想才回答燕琅:“还有一点头疼。”
“不过酒的味道的确不错。”
燕琅无奈又略感好笑:“下次不能贪杯了。昨天晚上你养的那只猫儿被你喝醉后吓得跑出去了,宫人们今天早晨才将它找回来。”
“你说燕燕?”程榭之一扬眉,“它不怕我,说不定是因为昨晚你吓到它了,燕燕才跑出去。”
程榭之说得理直气壮,又合情合理,那只叫燕燕的猫儿,确实很怕燕琅。燕琅失笑,“它确实有些怕我,这性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你这个主人。”
比起“燕燕”的乖巧,程榭之大部分时候都唯恐天下不乱,胆大包天。燕琅都觉得燕燕不该是程榭之这种人养出来的猫。
程榭之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出言维护自己的猫:“燕燕未必怕你,它可能仅仅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每日跑到御膳房里去偷吃,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不喜欢我。”燕琅笑道,“若真是这样,倒确实有你这个做主人的几分风范。”
程榭之面不改色:“岂能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就随便改变自己的原则?”
“哦?”燕琅墨眉一挑,生出几分戏谑,“那今日御膳房做的荷叶鸡,你也应当不感兴趣了。毕竟口腹之欲,如何能重得过你的原则去?”
“那是燕燕的原则。”程榭之纠正他,并且强调,“和我没有关系。记得不要让厨房把荷叶鸡做得太咸。”
燕琅似笑非笑地看他,程榭之满脸无辜的对燕琅眨了下眼睛,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燕琅这才含笑应了声好,又同他道:“明日宫中会设宴款待南召使臣,你可要出席见一见这位南召太子?”
说到底,程榭之的身份和南召关系匪浅,这几日提及南召时,燕琅瞧得出来,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程榭之不是真的不为所动。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燕琅其实都不愿意程榭之离开远走南召,抛却私心,南召国内局势动荡不安,程榭之的身份又极为特殊,他一个本该受到严密保护的护国神兽,意外流落到北方胡人手中,本就其中颇有蹊跷,燕琅不得不担忧他的安危。在前一世程榭之不辞而别后,南召的局势也曾经动荡过一段时机,天灾人祸不断,几近亡国,但诡异的是这些动荡居然不久后就平息,只是从此之后南召与外的联系更加稀少,近乎避世。这桩旧事让燕琅瞬间想到程榭之。
他暗自蹙眉,估量着南召的局势,想要劝程榭之不要去南召,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要尊重程榭之的决定——而他不能以任何名义干涉。
程榭之拿着燕琅的狼毫软笔在宣纸上画着圆圈,一大片墨迹洇开,粗犷锋利的笔锋勾勒出隐约的“南召”二字轮廓,他沉吟半晌才道:“这位南召太子在入京第一天就私底下偷偷见了唐与臣。两人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这倒是很奇怪,唐与臣从未离开过帝京,怎么会认识南召的太子?”
“唐国公曾经有一个嫡亲妹妹,据说远嫁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过京城。暗卫查探到唐国公其妹嫁的是南召皇室中的人。”燕琅为他解惑,也不询问程榭之是如何得知唐与臣和南召太子私下会面。
“原来如此。”程榭之颔首,“不过你既然知道,居然还能忍他到今日?”唐与臣和南召太子商量的可不是别的事情,而是如何造燕琅的反——毕竟燕琅是个暴君嘛,推翻暴君拯救黎明不是情理之中?
何况唐与臣和燕琅之间,还有唐与臣单方面燕琅以为的“夺妻之恨”,他对唐子衿一往情深,只是委实不别辨是非,唐国公夫妇欲把唐子衿送入宫中,唐子衿自己也同意,他并不责怪他们,只觉得他们深有无奈,却怪起连唐子衿的脸都记不住的燕琅“强夺臣妻”,怪叶禾月不肯尽自己的责任。这也是很有趣了。
“文官造反,三年不成。”燕琅对唐与臣做派不放在心上,“我正欲肃清这些享用民脂民膏而于国无用的勋贵们,唐与臣想要成全我,我何必急着将人赶尽杀绝?”
燕琅前头几个皇帝,都平庸得没有什么建树,唯独给自己小老婆的父兄们封了一堆的公侯,来增加国库的负担,燕琅早就想将这些勋贵一网打尽,只是一直没有由头。现在唐与臣递了这把刀上来,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做皇帝的人果然心都脏啊。”程榭之笑眯眯地感慨,“说起来唐与臣也可怜,妻子跑了,造反也没本事,还得求助其他国家的人,现如今还要被你利用。”
程榭之都有点怀疑,他是被唐子衿不想嫁给他这事冲昏了脑子,才敢在手里无人的情况下就说自己想造反。
“真是可怜极了。”
程榭之再一次对唐与臣表示同情。
“我也不是什么恶人。”燕琅挑眉,翻过一页文书,“既然你觉得他可怜,不如就成全他这么久以来的心愿好了。我即刻拟旨为他和唐子衿赐婚,让他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燕琅说着,不禁微微冷笑,“我听说这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被抱错的姑娘这几天在宫里头可是自在的很。”
“毕竟唐国公府都将她视为未来皇后。”
他说话的时候瞟燕琅一眼,见燕琅蹙起眉头。
“我从未有过这个意思。”
“等过会我便拟旨给她和唐与臣赐婚,让她拿着旨意早点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