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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和离二字实在甚少提及。
在世俗眼中, 怕只有被休弃的女人,何来和离的女人?
乾安伯甫一听此言,不免笑出了声,“顾珩小儿,你在长亭郡那乡下待得久了, 竟连礼义廉耻都不知了吗?还胆敢上我甄家门来和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且告诉你,和离没有,休书倒是有一份!我儿不在家中,老夫身为家主,倒能替他写一份休书!春宝,拿笔墨纸砚来!”
乾安伯唤了一个小厮的名字,那小厮机灵得很,连忙应声,转头就去准备了。
顾婉见此,心下惊了惊,不免有些害怕,她若是被甄家一封休书扫地出门,只怕会让长亭侯府蒙羞,到那时也许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得见了。
“阿珩……”顾婉轻轻唤道,未竟之言溢于言表。
顾恒向顾婉微微颔首,“长姐不必担忧,便是弟弟不济,还有大哥在呢。”
顾瑜闻言,微笑道:“阿珩所言不错,婉姐姐便安心听着罢。”
甄家小厮春宝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笔墨纸砚拿了上来,乾安伯铺开纸张,挥袖蘸墨,正要下笔之际,顾恒喊道:“慢着!”
乾安伯冷笑:“怎的,方才大话连天,这会子认怂了?不要休书了?”
说这话,乾安伯倒是停了笔,他也没想跟顾家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毕竟甄家被天子斥责,京都各世家人人避之,如若再惹一桩事,便多添了许多麻烦。
廷狱里的事还没解决清楚,乾安伯没心思再跟顾家撕扯,否则方才甄运被顾瑜所伤,他早就借机发作了,何至于忍下这口气?
但他想得好,顾恒却不是个安生的主儿,他笑了笑,指了指桌上铺就的白纸,“老伯爷,我们的确要的不是休书,而是和离书。既然伯爷是一家之主,休书能写,和离书自然也能写。”
“你!”乾安伯气极,“姓顾的,你莫要欺人太甚!”
“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夫妻不和,那和离自然也是有的。我顾家今日堂堂正正上门商议和离之事,缘何欺人太甚?老伯爷说话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些!”
顾恒眼珠一转,“如今甄家是个什么情形?老伯爷心里清楚,甄家几位公子在廷狱里吃苦受罪,老伯爷倒有心思同我们辩驳是非,实在是太冷血无情了吧。想来,顾家女所生之子女,也不宜长在老伯爷膝下,还是要带回顾家得好。”
“你……你不光想和离,还想带走三个孩子!”乾安伯震惊道。
顾恒微笑点头,“正是如此。”
“不可能!”乾安伯断然否决。
顾恒却面色不改,与顾瑜对视一眼,轻声反问了一句:“是吗?”
“你想干什么?”乾安伯素来警觉的神经忽然一抖,“你还想在我乾安伯府抢走三个孩子么?真当我甄家跟那云家没两样?便是天家震怒,这点脸面我还是要的!”
顾恒微微摇了摇头,恰在这时,一道黑衣人影从外间闪了进来,拱手抱拳:“瑜公子,珩公子,婉小姐,甄家小公子与小小姐都顺利坐上马车回府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亭侯随身侍卫,顾长夜。
“多谢长夜叔。”顾恒致敬。
乾安伯听到此言,气得半死,“你们……你们竟然干出这等龌蹉之事,强抢我甄家子嗣,你们顾家还要不要脸了?”
一旁伺候的甄家众仆尚未反应过来,管家听到这些话,连忙叫人去后院询问。
顾恒对乾安伯的话不以为意,“老伯爷,顾家向来行得正坐得直,照烟这几个孩子原本就是我顾家血脉,我带回府又有何不妥?甄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老伯爷还得三思而后行,廷狱那可是羽林卫管辖之地,若非天子诏令,旁人进也进不去的。想来老伯爷已经费尽了心思,可曾与贵府公子们说上半句话?”
乾安伯盛怒之下,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顾恒言下之意。
“这么说,你顾氏小儿倒有法子了?”
顾恒道:“老伯爷心里明白就好,相比我顾家,你们甄家才是大难临头吧,我将三个孩子带回府,说到底老伯爷还得感谢我,否则来日可不得牵连幼儿?”
这话气得乾安伯胡子都直了,顾恒却状似忘了什么似的,问向顾瑜,“大哥,这和离书没拿到,若有个灭九族的诏令,那照烟他们岂不是还得……”
顾瑜点点头,“天子令,诸侯莫敢不从?”
顾恒对乾安伯道:“老伯爷,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多余的话也不必我这个后生说,若非为了三个孩子好,我何必走这一遭?你且想清楚吧,这和离书写还是不写,可是两条路啊!”
乾安伯本就为甄家子嗣忧虑身甚重,廷狱那地方实在是个铁牢笼,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托了关系找了人,也着实没什么进展,此刻顾恒火上浇油,几番措辞又吓了他一番,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祖训有言,勋爵不可入狱不可诛杀。念着这一点,那卫小儿应当不会赶尽杀绝。
可又想到近日传出来的选秀诏令,那小儿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男妃都敢选了,旁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甄家一门到如今实在不争气,子嗣之中没人为自个儿挣得一官半职,明里暗里还勾心斗角为的是他百年之后继承家里的伯爵之位。
不像顾家,顾瑜、顾琢因着战功卓著,不必想着长亭侯府的侯爵之位,自己身上就有个一等将军爵,虽是爵位中最末流,可也能承袭子嗣,比他甄家强了不止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