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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细细瞧了一眼华胥娘娘的面容。本该是血肉之身,如今却因玄珠碎片的丢失而变得干瘪,内心不知为何,不由来的有股悲伤之情。
这股悲伤之意,来得突然而生猛。便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共情能力似乎一下便迸发了开来。她狠狠的咬紧牙关,才能压抑住内心悲戚而又灭顶一般的绝望。
心理之情,她能克制得住,然而身理却无法克制得住,眼泪不自觉的一下便涌上了眼中,她匆忙默念一遍法咒,泪水瞬间便结成了冰珠在她眼内。
她内心暗衬一声,“我真难”
于是,她眼里含着冰珠,一眨不眨的再微微上前,她缓缓伸出右手,停在她两只干瘪的眼珠之上,轻轻拂过,心中念到,“开启死亡之眸。”
她因无法闭上双眸,只得睁着眼睛深思入定,双眸的灵气之光便随着金手指的开启,瞬时便消失了,一双瞳仁便如失去了焦点一般无神。
她看到自己又一次来到华胥山内,走过那窄小的山径,沿着小路一路走过那幽黑的道路,此次身旁没有容凡,然而鼻间却似有若无的闻到了沉水之香一般。
再一过隙的景象,便是自己站在了华胥娘娘的棺椁之前,有人将它推了开来,棺椁上一小串黑黑的飘着煞气的字体悄然爬上了那人的手臂,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棺椁被打开的瞬间,即便是漆黑的洞穴之中,她仍然清晰的看见了华胥娘娘的脸。便是用那闭月羞花之貌亦不足以形容她眼前所见。
她的美是冰凌且让人难以忘怀的,即便她此时双眸紧闭,她亦硬生生的就将目光吸引了而去,丝毫不想再挪开眼眸了。当真的是我见犹怜之美,又宛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摘之感。
来人一把操起了华胥娘娘的腰身,因地母不曾睁开双眸,晏初一直无法看见究竟印入她眼眸的是何人,只得跟着视线移走。
而她眼前之景再次移动,此时,她便站立在了雷泽之地之上,就在她的底下,氤氲的水汽灌满了一大片,如烟如雾的福泽之气飘荡在其上,一层又一层的水中之景反射在雷泽湖面之上。
不知是否感同身受一般,她似乎也察觉到从脚尖处,开始慢慢涌上的冰凉之意。应是那人随着华胥娘娘尸身没入了福泽之池中的缘故。
为何那人也要随之沉入水中,方才取走玄珠碎片?明明完全可以取走再将她弃入水中便可。未及细想,华胥娘娘不多时便沉入了水中。
她便如一片浮萍一般,漂浮在华胥娘娘的脸面之上,此时的她浑身冰凉,便是当真全身浸泡在这雷泽福泽之水中一般,她眼瞧着华胥娘娘如花般的唇瓣悄然打开了,从其中缓缓飘出了一小块菱形的玄珠碎片。
几乎便是在那一瞬间,华胥娘娘的面容一下便干瘪如干尸,双眸的眼皮骤然便翻了过来。晏初直接便对上了她蜕变之后的那一瞬间,双目漆黑如深海。
她一见之下,脑中竟是一阵眩晕,而后便如缺氧一般,难受至极,张嘴便欲大吐起来。然而她狠狠咬牙,便是那一瞬间双眸狠狠用力,将眼前所见,缓缓慢了下来,她仔仔细细的盯着华胥娘娘双眸之间的倒影。
在她双瞳之中,倏然被放大的影子,赫然便是觉信!晏初心下大为震惊,唇上一个急遽的吐气之后,眼前之景豁然消失,她却觉全身冰冷。
眼前所见,再无华胥娘娘的身影,自己也并非是站在那皲裂的雷泽之地上,此时的她,却是泡在满是冰冷的雷泽水中。
究竟何为幻境,何为现实?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然而当她眨了眨眼眸之后,自己眼中的那两枚冰珠却并未化去之时,那硬生生膈着自己眼皮的生硬之感,让她豁然心惊。
她赶紧匆忙摇手便要舞出一个避水诀,然而无论她挥舞几次,皆无效。她嘴唇便是一张开,更是倒灌进雷泽之地的福泽之水来。
怕是此地的水中,本不能施展半分法术。她快要有些呼吸不顺之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朝着她靠近。她全身都有些僵硬了,高举的双手,都变得有些吃力,那人扣住自己的腰身,十分的孔武有力,将自己往上面拖去。
她连脑袋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漆黑之夜,为何水中却如同白昼一般?眼中的冰珠开始化解,便意味着她的神力开始溃散,这雷泽之池中的福泽之水,开始吸食她的神力。
心中的不安不知是水在吸食,还是那具沉在湖底的地母华胥娘娘?
便在她将要彻底昏迷之前,微微半阖的双眸,眼见着那拉着自己往上游之人,往自己跟前凑了过来。然而她眼皮太过沉重,抬不起来,半敛的眼眸,只看见一双好看的嘴唇,轻轻贴上了自己的。
一股清新的仙气之流,缓缓注入自己体内,她本是冰冷到抽搐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本是要阖上的双眸,此时也变得柔软,终于抑制不住,缓缓阖上了双眸。
*
再次醒来之际,非那雷泽之地,更非那东海的龙宫之处,而是熟悉的东洲府苑处。她看着眼前那顶花色的床帐有些发呆。
怎生会在此处?
房内并无他人,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素雅的襦裙,浅浅的鹅黄色,其上隐隐透出的繁复的绣花之色,让她一看便看出了是出自天宫云锦之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