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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姜瑗和高鹤的关系,这些东厂侍卫也没把姜瑗当成外人,他们还聊了不少关于高鹤的事。
姜瑗这才很好奇的问着他们。
侍卫长呡紧了唇,犹豫了一阵后微微摇头,“并非怕,是敬畏。”
因为敬畏,所以连带着他们对姜瑗的态度才会如此之好。
“听高鹤那意思,京城里还有不少敌人?”姜瑗又追问了一句。
闻言,那侍卫便露出了苦笑来,“我们东厂的活,平日里招人恨得很,满京城得罪了个遍,我们都如此了,您说督公会如何?”
姜瑗微怔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来,看来此番京城之行可不会太无趣啊!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去过京城,只从那些走商的嘴里听说过,京城那地方和扬州城不同,那里头达官贵人、功勋子弟数不胜数,说不得不经意碰上的哪个小摊小贩,家里都还跟某些官员有些扯不清楚的关系。
说那里头也很繁华,若说扬州城的繁华是江淮之间,于烟光里的莺歌曼舞;那京城便多是琼林玉殿,于弦管笙琶中的市井谈话。
扬州城很柔美,京城却恰好与之相反。
姜瑗心头还当真是起了些许期待。
一夜之后,高鹤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和满身的血腥味去见了福公公,他端坐在福公公面前,骇的福公公手微微抖着都不敢说话。
可怜福公公往日里在京城之中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之人了,这会儿却是连一句缓和气氛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接连瞄了高鹤好几眼,最后一咬牙,问他,“高督公来寻咱家,是为了何事啊?”
他这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不过高鹤耳聪,听得倒是颇为清楚。
他很是冷淡的晲了眼福公公,“昨日战事吃紧,福公公未曾受惊吧?”
高鹤这一问,福公公背脊就是一凉,这高鹤督公突如其来的关切,福公公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受不住。
“督公您有事直言便是,咱家脑子笨,您这意思,咱家听不明白啊。”福公公略显谄媚的笑着,又不敢对视高鹤,便故作喝茶的姿态捧着茶盏缓和心绪。
“昨日蒙军率先攻我军营,再挑起战乱,我等抵抗不及,险被攻入大同,这话,你明白了吗?”高鹤直接挑明了话。
他的语气有些平淡,可正就是这样的平淡让福公公意识到,如果自己不配合高鹤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被牺牲在昨晚的战争之中。
于是他连忙点头,“听明白了,那蒙军当真凶悍野蛮,妄夺我郢朝江山的贼心不死,我郢朝不可再助长蒙古这些歪门心思,还需让督公继续率军,将蒙古击退,才可保我郢朝江山,佑我郢朝百姓安稳。”
福公公说着,还用半是担忧半是询问的眼神看向高鹤。
高鹤‘嗯’了声,“那此事,便要劳福公公回去禀明皇上了。”
福公公心下‘咯噔’一下,明白了!
“自然,此乃咱家本分也。”福公公轻笑着说。
看来他果然没猜错,高鹤这不仅是打算抗旨不遵,还打算让他一起哄骗皇上。
昨夜分明就是高鹤自己去挑起的战争,这会儿全推在蒙军的头上,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洗脱罪名吗?
高鹤这摆明了势要收回关城,而现下军营都是高鹤的地盘,他还是顺着高鹤说话比较好。
待他回京之后……
福公公又看了眼高鹤,只见高鹤眉眼似刀,戾气横生的样子,他心下一缩紧,罢了,他还是跟高鹤站在一条线上吧。
至少这样没人能揭穿他们,哪怕揭穿了高鹤也是顶在前面的,可若是他不帮高鹤,怕是前脚回京,后脚就死在东厂侍卫手上了。
高鹤见福公公识趣,心情便好了些许,起身便往外走去,“事不宜迟,福公公今日便回吧,昨日那些侍卫已经提前送瑗儿走了,我再派几个人亲自送福公公回京。”
福公公笑了两声,“那便劳烦督公了。”
虽然福公公心里知道这批士兵是高鹤的眼线,但有人护送的话,他回京才会安全,所以他也不介意这些士兵的出现。
两人前脚谈完,不到一炷香的时候,福公公就被人送回了京。
而此时,在京城里待着的赵欣荣,又借故离了京城朝大同而去。
本来按照她现在的伤势来看,她更应该在府上养伤,而不是出去乱跑。
但谁让她已经知晓让姜瑗来京城受罚这些话都是假的了呢。
昨日她都已经听皇上说了,待姜瑗回来,顶了天就是把人往天牢里丢十天半个月就放回高鹤府上去。
那天牢看守严密,别说她不方便潜入,哪怕是进去了,只要姜瑗还有精力跟她打起来,那她就很难从姜瑗手上得到她想要的,反而还会惊动天牢的狱卒。
这不是赵欣荣想要的。
既然姜瑗回京之后她不好动手,那么就只能在姜瑗回京之前将人给解决了,顺路她便去关城率蒙古南下攻城,再杀了高鹤。
这计划一改再改,赵欣荣心里不悦极了。
唯一值得她稍微高兴点的,是在前去押送姜瑗回来的东厂侍卫中,藏了她的人,要不然的话,想要拦住姜瑗,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呢。
赵欣荣心想着,一边赶紧扯着缰绳,忍着伤痛快马加鞭朝关城而去,一只信鹰从她的身侧飞过,那是她送给埋伏起的眼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