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黎昕检查，我恰好在亦然那儿，就跟我说了一声，调节拍摄进度。”
    顾念尘将手插进口袋，眸光坦然，“温总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
    温世尧唇角勾了下，“知道，同学。”
    轻描淡些的两个字，同学。
    同师受业，一种极为平常的关系。
    没什么特别。
    “是，同学。”顾念尘低低笑出声，“身为黎昕的同学，我有个建议，不知温总有没有耐心听一下？”
    “请说。”
    “沈小姐与温总过去的事，我不是很了解，但能看出是有些关系的。黎昕表面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
    顾念尘眼睑轻阖，看着已经被刘冰清空的片场，“温总不管是为了妻子，还是为了朋友，都应该把这两人拉开距离才是，不然，总发生这样的事，对谁都不好。”
    “这件事，我着手在办。”温世尧点头，“之前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给顾导添乱了。”
    他当时只觉得答应沈叔叔的事没有做到，很是亏欠，一心想要尽快补偿，做法难免仓促。
    事后想想，确实欠妥。
    那些自己曾受过的恩情，即便大过天，也与黎昕无关。
    他不该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忽略她的不安与抗拒，强迫她接受那些自认合理的安排。
    ***
    化妆室
    刘冰带着新来的生活女助理仍在找手机，把翻遍的每一个角落再次翻了一遍。
    边翻边暗叹，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手机现在已经关机，八成是被人偷走了。
    是他把手机送到化妆室的，要是找不到，会不会连累自己？
    不联网，就不能远程上锁，也不能抹掉信息，这要是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不知道又得出多少幺蛾子。
    不对，想到这儿，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偷走手机的人，不就是别有用心嘛。
    说不定，明早就会爆出一连串让工作室招架无力的新闻，例如**，出轨线索……
    看来，很快他就会进“红黑档案”陪余兰了……
    “冰哥，要不我们告诉虹姐吧，”女助理有些累，蹲在地上直叹气，“这是专属化妆间，能出入这间屋子的也没几个人，到时候虹姐找人私下里查一查，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怎么找？这屋子没监控，偷手机的还能自动站出来，承认是他偷的？”
    刘冰也停下翻找，蹲在地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哼哼唧唧地抱怨，“最近是不是犯太岁，怎么这么不顺？”
    化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刘冰哭丧着脸回头，看了眼面色冷峻的男人，心下忍不住轻颤，忙站起身，欠身打了个招呼。
    温世尧点头，音色如常地问，“黎昕呢？”
    “在换衣服，应该要出来了。”女助理接话，看着面容清隽，身形挺拔的男人，忍不住抬手捂脸，“刚刚我帮昕姐把戏服收起来，她说剩下的自己来就行。”
    怎么会有男人把白色高领毛衣穿的那么好看的？
    温世尧点头，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
    刘冰扁扁嘴，继续四处翻。
    “不找吧，冰哥。”女助理好心提醒，“一会儿和昕姐说一声，咱明天一早过来，让制片帮忙查一下，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温世尧蹙眉，“查什么？”
    “昕姐手机丢了，而且已经关机了。”女助理如实相告，“我们主要是怕有人别有用心，拷贝手机里的信息。”
    闻言，温世尧蹙着的眉拢得更紧。
    见他这副模样，刘冰缩了缩身子，手下翻找的动作放轻。
    他只想让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也知道找不到，之所以还在坚持，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盼头。
    要不等自家老板出来的这段时间，在温总迫人的气势下，他可能会忍不住自刎谢罪……
    黎昕换好衣服出来，看了眼表，已经将近一点。
    一眼就看见坐在化妆台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温世尧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出来，一言不发地掀起眼皮睇了她一眼。
    目光隔空相碰，黎昕咬了咬唇，将头偏向一侧，嘀咕了句，“阴魂不散。”
    声音不大，却正正好能落进他耳中。
    “再说一遍。”
    叩桌的动作停下，他沉声开口，眼神幽邃如深井，光线好似打不进去，情绪深藏其中。
    “阴魂不散！”
    黎昕也是吃软不吃硬，扬了扬下巴，干脆说出声，态度颇为挑衅。
    因为拍了太久哭戏，她脸上起了些红血丝，灯光一照，被莹白的皮肤衬得显眼，一向灵动的杏眸也有些水肿。
    温世尧倏的起身，木质椅子腿儿在地板上拖出声响，脸色极为阴沉，吓得刘冰和女助理一齐抖了下。
    是……家暴的前奏么？
    是……躲还是不躲啊？
    男人长腿迈开，颀长的身形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逼近，迫人的身高将光线完全挡住，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黎昕不自在地挺了挺脊背。
    心里也有些虚。
    “这么听话。”温世尧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将粘在她嘴边的发丝挑开，顺便揉了揉她满是发胶的头顶，动作轻柔，音色温文，“走吧，回家。”
    像是打死方向猛踩刹车以为会来个漂移，最后却只是轻轻拐了个弯。
    刘冰失望地呼出口气，被手机支配的恐惧再度袭来，“昕姐，手机找不到了怎么办？”
    “买新的。”黎昕淡淡开口，让温世尧闹得有些无语，小脸紧绷，“收拾走吧，明天还要早起。”
    手机的事，她倒不怎么担心。反正刚换没多久，里面应该也没什么值得扒的信息，丢了就丢了。
    “哎，好。”刘冰如获大赦，急急收拾了东西，在前头开路。
    棚内工作人员已经撤的差不多，只剩下几个小组返回，在对明天需要的道具，见他们出来，好奇地张望。
    温世尧伸臂，风衣一裹，将黎昕带进怀里。
    衣料下骨骼清晰，温热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香气将她包围，黎昕僵着身子挣了挣胳膊，没挣开。
    一路被他拥到车前，脚下磕磕绊绊，着实不好走。
    刘冰在前面将车门拉开，黎昕率先上车，温世尧紧随其后，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