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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亲近

      伤口如果裂开了,自然是严重。
    所以苏酒卿着实在意。
    蒋旬听见这话,却意味深长一笑:“你要看?”
    苏酒卿顿时反应过来。
    当即脸色通红。
    现在男女之间虽没那样大防,可也没开放到能看到男子胸膛,还觉得理所当然。
    即便是她和蒋旬已经有婚约,这也不合适。
    苏酒卿磕巴半晌:“那你自己看看——别出问题。”
    蒋旬轻笑,随后继续往前走:“无碍。”
    接下来二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可偏气氛却让人觉得古怪。
    苏酒卿频频偷看蒋旬。
    蒋旬也不知是不是太专注,竟是一次也没发现。
    直到上了马车,叫车夫先去苏家后,蒋旬这才忽问一句:“刚才看什么?”
    苏酒卿顿时噎住,磕磕巴巴:“随意看了看。”
    “原来如此。”蒋旬了然点头。
    而后,苏酒卿不敢再沉默,故意岔开话题:“国库现在很紧张?”
    蒋旬颔首,随后警告一句:“小小姑娘家,想那么多做什么?朝廷上的事儿,你操心什么?”
    苏酒卿被训诫了两句,也不敢反驳,心里悄悄哼唧半晌,最后小情绪又悄悄散去。
    蒋旬也不理会,只埋头煮茶。
    小小红泥炉,里头加了两块通红的炭,再坐上一个小银壶,就能烧水煮茶。
    蒋旬用的东西,无一不精致。
    苏酒卿每次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偏那样小巧精致的东西,蒋旬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用起来,也丝毫不显得怪异,反而十分优雅和谐。
    苏酒卿看着蒋旬摆弄这些,由衷赞叹一句:“蒋世子果真风雅。”
    蒋旬却笑:“所谓风雅,不过器具。换个别的,便不如此。”
    苏酒卿不太想和他说这些有深奥的话题,只坚持道:“看上去风雅便足以了,不像我这样,完全就是庸人——”
    蒋旬认真看一眼苏酒卿,由衷说一句:“长得好看,便风雅。”
    长得好看,就算是随意做个动作,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长得不好看,再风雅也不过叫人说,东施效颦。
    苏酒卿闻言,顿时大为窘迫,心中暗想:莫不是他在夸自己好看?可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也不能说没道理。
    世上许多事,本就如此。
    长得好看,本就受偏爱。
    苏酒卿咳嗽一声:“世子便算那种好看的人。”
    不管怎么着,夸奖总归不会错。
    “蜂蜜甜么?”蒋旬轻笑一声,反问一句。
    苏酒卿愣愣的,完全不明白为何会忽然有此一问。
    蒋旬又笑:“不然怎的如此嘴甜?”
    苏酒卿顿时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蒋旬这个玩笑开得,她根本就接不下去好么?
    气氛逐渐尴尬,苏酒卿只好盯着小炉子打破沉默:“用的什么水?”
    泡茶一般用的那些水,苏酒卿还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拿来闲扯几句,最合适不过。
    蒋旬反问:“要不尝尝?”
    苏酒卿噎了一下。
    她若能尝出来,那就真的是长本事了。
    蒋旬已经煮好了茶,然后替苏酒卿倒了一杯。
    茶汤颜色是一种淡淡的浅黄,也不知是什么茶,反正是十分的……好看。
    苏酒卿端起来,轻轻的嗅了一下。
    竟是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像是茶香,倒像是花香。
    只是花香隐在茶香里,一闻之后就再难分辨出来。
    苏酒卿再尝了尝,也仍然觉得入口虽然清淡,可细细品之下,是真有一点花果香气,等到咽下,回味出来的甘甜,又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个茶倒是好喝。
    苏酒卿有些惊讶的看一眼蒋旬。
    蒋旬一笑:“喝出来了?”
    苏酒卿顿时想问的话就噎回去了。最后只能悻悻问一句:“什么水?”
    “普通井水。”蒋旬一笑,低头啜茶。
    苏酒卿惊讶的“啊”了一声。
    说句实话,还真出乎意料。
    “茶是好茶,进贡的野茶。外头是没有的。”蒋旬轻笑,说一句:“有些东西看着厉害,也不过是那样。”
    苏酒卿总觉得这话是有点儿意味深长,当即就只能沉默点头。
    说完了这么一句话,蒋旬再不多说什么,于是二人静默喝茶。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苏酒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我只知你被算计了——”
    “万箭穿心。”蒋旬轻描淡写的扔出这么四个字。
    苏酒卿倒吸一口凉气。
    她只承受了一剑,那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而万箭穿心,她根本无法想象。
    她不由看住蒋旬。
    蒋旬仍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仿佛浑不在意。
    仿佛并非发生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却让人莫名觉得心惊动魄。
    当时情况,一定十分惨烈。
    苏酒卿由衷想,再问一句:“那你报仇了么?”
    “并未。”蒋旬这次笑容有些玩味:“我死后才明白,满心愤怒和仇恨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才叫煎熬和折磨。”
    蒋旬难得如此长的句子。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既想象得出,又有点儿想象不出。
    如果她处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那么多年,只怕……早就疯魔了。
    苏酒卿看着蒋旬,想在他面上看出一点别样的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有。
    蒋旬仿佛就是一潭平静深邃的水,任凭水下暗流汹涌,可水面上平静无比。丝毫看不出任何。
    苏酒卿再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蒋容他们?”
    “不急,等你报了仇,我再接着。”蒋旬放下茶杯,露出一点笑意。
    他是真不着急。
    苏酒卿抿唇:“可你不会觉得……那是血脉亲人,下不去手么?”
    “不过是畜生。”蒋旬垂眸,说出来的话语却十分冷酷。
    如此冷酷之下,苏酒卿小小打了个寒噤。
    这样的蒋旬,就像是……一头恶兽。
    所有的凶狠恶意。全部都被释放了出来,完全没有遮挡掩盖。
    苏酒卿不由垂眸,低头浅啜茶水,不知作何评说。
    蒋旬也浑不在意这件事情。该做什么也仍做什么。
    倒是苏酒卿,忍不住小小的走神了。
    走神的时候,苏酒卿不知,蒋旬却看了她良久。心中这才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