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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不临回山

      “晚上走?”林震南奇怪道。
    岳群点点头,“山上事务繁忙,我已经离山近一个月了,需在五日内赶回华山。”
    林震南震惊道“五日?”
    福州离华山可是近三千里路,一路翻山越岭,五日到达,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江湖高手的认识,难道是自己太孤陋寡闻?还是自己层次太低,接触不到这种顶尖高手的实际情况?
    “可平之怎么办?我还有许多礼物要亲自送去华山,跟不上你们的速度?”林震南为难道。
    岳群笑道“平之有他两个师兄背着,不碍事。如林镖头要亲自去华山,可在后面慢慢跟来,我们在华山恭候林镖头。”
    林震南只好作罢,有心想自己亲自带着儿子上华山,却也知道,儿子在岳群身边多呆一日,好处就多得一份。
    他倒放心把儿子交给岳群等人,一点也没怀疑岳群华山掌门的身份。这两天,他可是和吴东交过手,在人家手下连一招都接不住,这种高手,也不会贪他林家这点家产,或跟他开绑架小孩的玩笑。
    说来这两天对他的打击可是很大,原来以为自己最少也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但被吴东虐了两次后,直言告诉他,他功法太简陋,练了近二十年,不过处于三流后期的水平,而吴东现在处于二流巅峰,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这更加坚定了他把儿子送上华山的意愿,心里暗自庆幸,就自家这种武功水平,居然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也没出现什么大事,实在是祖父威名保佑,等这威名淡了,也许就是自家产业被人夺去之时。
    岳群等四人,早早吃过晚饭,趁城门未关,出了福州城,一路向西北行去。
    林平之几乎小跑着,跟在岳群身边,过了近半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林平之已经双腿灌铅,气喘如牛。
    三人寻了个路边小亭,给林平之喝了口水,等他气息平息下来,张德恩拿出一根绑带,把林平之绑在背上,笑着道“等会儿跑起来,师弟不要害怕,师兄的背上很安全的。”
    林平之知道师兄等人要施展轻功赶路,激动道“师兄,我不怕!”
    岳群笑笑,道“走了!”提起金雁功,向前掠去,张德恩忙提起内力向前飘去,吴东背着个大旅袋,轻飘飘跟着最后。
    此刻路上已没有行人,三人惊世骇俗的轻功也不怕被人看见。
    林平之只觉突然一阵大风袭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忙低头避风,斜眼看着旁边树影,只觉得一颗颗大树被抛在身后,竟比奔马还快几分。
    沿着闽江行了不久,闽江转道向西,林平之一眼瞄到前面掌门不再跟着河边官道走了,身体向山上升起,在树冠轻轻一点,又升起三四丈高。正惊讶间,只觉得身体一轻,感觉心脏急速下降,忙紧逼嘴巴,人已经跟着师兄上了树顶,微微一沉,又向上升起。
    脚下黝黑的山体树林,对掌门及师兄三人而言,如履平地般越过,笔直向西北而去。
    林平之心中汹涌澎湃,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能拜入拥有这样武功的顶级大派,以后自己也将拥有这样奇妙高超的武功,不再是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了。
    一个新的世界展露在他的眼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再苦再累,也要不懈努力,学到华山真正的武功,像掌门及两位师兄般,自由翱翔在这个世间。
    四人一路晓行夜宿,五日一到,已经进了华山后山。
    其实每天急行六百里,只需在夜间行走三四个时辰罢了,白天只要打坐两三个时辰,又精力充沛,还有大量的时间向掌门请教修炼问题,对张德恩和吴东来说,这样的时间越长越好,一点也不觉得有何辛苦。
    林平之见两位师兄如此武功,还每日勤修不已,虚心向掌门请教,钦佩之余,练功就更加勤奋了,他不知道是,从他踏入华山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脉络完全改变之外,他家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回到华山,自有吴东去安排林平之进入基础班学习事宜,岳群则马上翻阅了江不临的所有资料,随后在太华堂与江不临见面。
    看着眼前这个依稀还有些印象的中年汉子,岳群把江不临从地上扶起,动情道“江师弟,欢迎回家!”
    江不临虎目含泪,羞愧道“不临惭愧,掌门为支撑华山,含辛茹苦,师弟却没有尽到一份绵力,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掌门师兄。”
    岳群道“现在回来也不迟,师弟有这心,为兄深感欣慰,我们华山弟子,只要能戮力同心,江湖之大,哪派能挡?”
    江不临泪中带笑道“这是师兄大才,才短短十几年,又把华山重新发展起来,不临已经荒废了十几年,此后,师兄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师弟万死不辞。”
    岳群欣慰道“师弟这话过了,华山不字辈就剩下我们几个,一个个都要好好的,不要妄言生死,我们把华山的传承好好传下去,九泉之下,也可含笑面对列位先祖。”
    江不临感动道“是,师兄说的是,不临毛糙了。”
    “师弟见过师叔了吗?”
    “上山第二天,就去拜见师叔了,被师叔痛骂了一顿,嘿嘿!被师叔骂过了,却感觉放下了心中所有郁气,这段时间修炼内功的进度都快了一线。”江不临不好意思道。
    岳群笑道“师弟放下心中包袱,心境开朗,内力修为自然精进,恭喜师弟了。”
    江不临道“不临惭愧,回山之后才发现,远远落后各位师兄不说,连丛师弟都不如了,更不用说宁师妹。”
    “这不能怨你,没有高深心法,师弟能跨入一流,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现在你是改修混元功,还是抱元劲,或者修炼新的华山心法。”
    江不临想了想,道“师兄一视同仁,不临感激不已,那不临就改修抱元劲。”
    “也好,师弟身材修长,行动敏捷,正适宜抱元劲的修炼,剑法呢?准备主修哪套?”岳群也知道,按江不临的身体条件及资质,修炼抱元劲正合适。
    “能修炼希夷剑法吗?”江不临迟疑道。
    “当然可以,我本以为师弟会选择游龙剑法。”岳群笑道。
    “游龙剑太绚丽,我不太喜欢,还是希夷剑比较合我的性子。”
    “哈哈,对,师弟性子锋芒内秀,却正合希夷的路子。这段时间,你每日上午来太华堂,学习这两套功法。”
    江不临跪拜下去,欣喜道“谢掌门赐法!”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江不临才告辞离去。
    张德恩看着江不临离去的背影,担忧道“掌门,为什么这么快就给江师叔传授功法,他的家属都还没有上山?”
    岳群眼中闪过莫名神色,微微一笑“会上山的,华山弟子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江不临脚步轻快离开太华堂,准备下山回朝阳峰那边,转过一个山角,就看到六七十个八九岁的基础班学员,正在教习的指导下,练习华山长拳十段锦。
    这套长拳威力很一般,在江不临还是小弟子的时候,主要学习的是另一套基础拳法,这套素有养生之称的拳法少有人学,不知为何,现在华山居然把这套养生拳法作为小弟子的筑基拳法。
    教习‘啪’的抽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弟子一鞭,喝道“你这么用力干嘛?想打死一头牛吗?这一拳,是要你打松这、这、这三条肌肉,把这三条肌肉的力量匀称送到拳头就行,不需力量外吐,你肩、臂崩这么紧,用的全部是手臂力量,错了,再来!”
    小弟子龇牙咧嘴,却连痛处也不敢摸一下,老老实实重新架好拳式,一招一式打了起来。
    江不临一听这鞭声,就知道只打到小弟子的表皮,火辣辣痛一阵是难免,却不会伤到肌肉,饶有兴致停住脚步,看这些小弟子练拳。
    看了一会,江不临越发一头雾水,这拳法他小时候也练过,但当时的练法,和现在这些新弟子的练法明显不同,他们似乎完全是为了练拳而练拳,好像真的只为了养生而练这拳法,一点也不追求拳法的威力。
    这除了把身体练的好点,一点也不能伤人的拳法,练了有何用?
    只要修习华山任何一套心法,都能把身体强度、力量、敏捷等等素质大幅度提高。现在要求这些小弟子,花一年的时间练这拳,就为了养生?还是这拳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功效?
    而且,江不临想起前两天,看到丛师弟施展的华山道心剑法,明明许多都是华山剑法的招式,可为什么感觉和以前的华山剑法明显不同了。
    两人一切磋,这种差异就更加明显,自己的华山剑法咄咄逼人,即使是基础剑法,也要施展出剑气纵横之气势。
    而丛师弟施展出的华山道心剑法,却中正平和,不疾不徐,不仔细看,完全会认为是另外一套剑法。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别呢?现在的华山,既不像以前的剑宗,也不是以前的气宗,好像变成了一个新的门派了。
    只有从丛师弟施展的清风剑法中,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剑法影子。
    不,也有区别!
    以前看师叔们施展的清风剑法,有的带着一丝灼热,如夏日的微风,不知觉就灼伤人。
    有的带着一丝寒意,如冬日的微风,令人不知不觉中就寒透全身。
    几乎没有师叔施展出丛师弟那样的,如春日的微风拂面一样的感觉,微凉而舒服,令人不知不觉中完全放松心灵,然后像被碾入春泥的花瓣,凋零破碎。
    是什么使华山派改变成这样?
    江不临转头看向山腰上面太华堂。
    是掌门师兄?
    还是师叔风清扬?
    不管华山变成什么样,江不临也知道,这还是华山,名门大派的傲骨,依然留存在华山弟子的身上。
    江不临发现,现在的华山弟子,在骄傲的同时,心态是平和的,性情中露出高贵的气质,谈论别的江湖门派或天下大事,如数家珍,那淡淡的优越感,比起原来的华山弟子更甚一筹。
    以前的华山弟子,也傲视天下,但众多弟子的心中,总隐藏着一股焦虑,不管是气宗还是剑宗弟子,总是拼命在驱赶自己,言谈举止,总是不自觉露出些许戾气,那种自卑搅拌着自尊的感觉,缠绕在每个华山弟子心头,不管是气宗还是剑宗。
    现在这些华山弟子,从容骄傲,心胸开阔,即使是十来岁的小弟子,也对江湖,对这个世界,有属于自己的认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完整的,充满生机勃勃的健康的人。
    而相比以前的华山,似乎从长辈到弟子,身上都莫名存在一种缺陷,因而,总是拼命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拼命地去战斗,直到把自己毁灭为止。
    毁灭么?
    江不临的情绪变得低落,怔怔看着下面稚嫩却坚韧的小弟子,心中有些期许涛儿也应该这样,也该拥有这样的年华。
    又想到上山前染病暴毙的大弟子劳德诺,是巧合吗?还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什么因素?江不临的脸色变得阴沉,呆了呆,用力狠狠搓了搓脸,又一副兴奋样子,脚步轻快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