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北洋政府抓获的两名嫌疑人照片已经发往各省比对,上海情报站查看过照片,通过本地线人得知这两个人都是上海青帮的成员,两年前上海光复时他们还参加过革命军。目前线索只跟进到这里,暂且没有其他的证据了。”王长龄简洁的说了道。
吴绍霆立刻皱紧了眉头,上海青帮的人跑到北京来行刺自己,这是什么道理?更重要的是这两个青帮成员还与革命军有关系,十之八九就是会党内部的人士,为何他们要对自己下毒手呢?很快,他的脑海中又联想到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个人正是上海青帮的大佬,前任上海都督陈其美。
他渐渐明白王长龄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找自己,虽然现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征明这件事与陈其美有关联,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与陈其美是脱不了干系。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革命党人竟然会拿他开刀,显然自己已经成为革命党的敌人,而且还是必须死的死敌!
如果真是陈其美策划指使的暗杀行动,吴绍霆绝对不相信是因为自己与北洋政府握手言和的关系,仅仅因为与北洋政府握手言和就得置之死地而后快,那蔡锷、黎元洪等人早就没命了。更何况广东战争坚持了那么久,也算是为二次革命鞠躬尽瘁,革命党没理由也没资格拿这件事来决定他吴绍霆的生与死。
可是,说到是陈其美的话,这个人绝对干得出来这件事的!去年宋教仁案未尝没有他的嫌疑之处,只不过袁世凯的负面实在太招摇了,以至于掩盖了革命党内部阴暗的一面。现在疑问就是陈其美为什么人要杀自己!
吴绍霆凝神沉思许久,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假设幕后真凶真是陈其美,除非陈其美是因为个人原因要除掉自己,否则还真扯不上什么革命阵营的战略意义。他暂时不敢做出定论,真件事的影响非同小可,自己必须慎重的做出决定。不过他在内心深处给自己埋下了一道狠心的决定,不管这次行刺是谁主使,一定会让其十倍百倍的偿还。
“大人,你看……该怎么办?”王长龄等了好一会儿,见吴绍霆一直沉默不语,有些按耐不住的试问了道。
“继续查,一定要给我查出真凭实据。不行就派人去北京,躺在医院的那个刺客如果醒不来,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其他嫌疑人。这件事非同小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吴绍霆表情带着几分凶狠,十分严厉的说道。
“我明白了。”王长龄点了点头答道。
“查的时候不用忌讳什么,哪怕弄得人人尽知也无妨。如果真是革命党内部的阴谋,我不怕跟这些混蛋翻脸。好歹我吴绍霆是广州首义的领袖,国内都不支持二次革命时我却坚持打到最后,为革命就算没有鞠躬尽瘁也是仁至义尽,万万没想到最后却让口口声声的‘同志’摆了一刀。不可忍,绝不可忍。”吴绍霆强调的说道。
王长龄看得出来这次督军大人是真的动怒了,不过换作其他人面对的话,也绝对会是同样的情绪。如果这次刺杀案真的跟革命党有关系,那可真是莫大的背叛。
天亮之后,吴绍霆给正在上海招募外籍顾问的朱执信、周震麟发了一封电报,让朱执信转道去一趟浙江拜访宋教仁,打听一下国民党对刺杀案的看法。又吩咐周震麟去一趟日本,与胡汉民、李烈钧等人会上一面,试探一下这些人的态度。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从广东不胫而走,上海、天津、北京等地再次关注吴绍霆遇刺案的始末,不过这次人们并没有再把矛头指向北洋政府,而是十分惊讶的开始怀疑是革命党。二次革命在国内的口碑远远没有推翻清王朝的革命那么响亮,各省老百姓大部分都受到北洋政府政令的影响,将革命党视为祸国殃民的乱党,就算保守一些的人也认为此事大有不必。因此,当吴绍霆遇刺案有了新眉目时,民间对革命党的看法再次发生了改变。
不过目下的消息十分混乱和复杂,无论是地方政府还是中央政府都没有做出回应,民间的舆论声音也仅仅虚有其表。大家都想不通,广东督军吴绍霆明摆着是革命人士,为何革命党人要自己人暗害自己人呢?
对此,也只有一些官场上知道真实状况的人才理得出逻辑,而此时此刻这些人各怀心思,有的人黯然伤悲,有的坐等好戏,也有的蓄势待发。
时隔两个月之久,吴绍霆遇刺案起起落落,可终究已经形成了一股暗流,一旦流向不对,必然会撞出汹涌的波涛。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38章,越南生意拓展
几天后,吴绍霆如约去了一趟张家别墅吃晚饭,这是他从北京回来之后第一次去探望未婚妻。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恨不得学会分身术来应付手里的公务。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张小雅托人来都督府问候了一番,后来张直也亲自跑来打听,不过得到的回应几乎一致,督军大人忙得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与张小雅的婚约。
张直和张小雅这对父女虽然有不同程度的埋怨,可好在都是明晓事理的人,广东目前的情况他们都心知肚明,男人为了事业打拼也值得支持。因此,父女二人再也没有去打搅吴绍霆,只能偶尔在家里发发牢骚,或者从副官邓铿那里旁敲侧击一番。
直到前不久听说要召开军事大会,张志诚也被请去参加会议,张小雅忍不住缠着自己的哥哥去问一问吴绍霆。
今日吴绍霆到来,总算是解了张家人的怨气。虽然只是吃一顿便饭,但好在吴绍霆做出了郑重的承诺,决定定在下个月二十八日黄道吉日,正式举行与张小雅的婚礼。婚礼前的准备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张家已经等的够久,接下来的一个月哪怕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忙也巴不得早点完成这次大婚。
晚饭过后,吴绍霆跟张小雅单独聊了一会儿,临走时他还亲了一下张小雅,让张小雅害羞的不得了。
就在第二天,岑春渲的助手于孜县与张直本人一起来到都督办公室,告诉了吴绍霆一个好消息,张盛霆越南贸易公司上个月月底刚开业,最近刚刚接了一宗大买卖。
“这么快?法国人那边都疏通好了?”吴绍霆立刻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来。
“公司是位于越南中圻的归仁港,中圻的环境相对要好一些,法国人总要给越南国王留点面子。除此之外,岑先生还通过广西的故交结识了一位越南本地的权贵,此人从中帮了不少忙,让咱们的公司从筹备到开业总算都还顺利。这笔大买卖正是这位权贵的订单。”于孜县笑呵呵的解释了道。
“权贵?越南国王都让法国人架空了,还有什么权贵这么厉害?”吴绍霆疑惑不解。
1885年,中法战争结束,清朝与法国缔结和约,承认法国对越南的保护权。法越双方通过《第二次顺化条约》,确立了法国的保护统治。至此,越南彻底成为法国的囊中之物。此后,不仅北圻与南圻沦为法国的直属殖民地,即使在阮朝朝廷所在的中圻,阮氏皇室也仅仅是在名义上保有皇位,已无主权行使可言。
1887年,法国殖民者将越南三部分越南分割为南圻(交趾支那)、中圻(安南)、北圻(东京)三个部分。并把南圻作为“直辖领地”,东京为“半保护地”,中圻为“保护地”。并将这三个地区与柬埔寨一起组成所谓的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法国总督为联邦首脑,驻河内。1893年老挝也被并入联邦为保护领。
甚至在1899年时,法国强租中国广州湾(今广东湛江),亦被纳入印度支那联邦的范围。这件事在吴绍霆心中很有印象,他身为广东督军,最不喜欢就是自己地盘让人切割了一块,尤其还是外国人。
“具体情况我尚且不清楚,但昨天听岑先生说,这位权贵手里确实有点权力,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财主,就连当今越南国王都不放在眼里。传闻说此人是西山阮朝的后人。”于孜县补充的说道。
西山朝又称作西山阮朝,是越南在1778年至1802年间存在的朝代,由西山农民起义军建立。因起义发生在越南南部归仁府西山邑(今越南平定省符离县安溪村),故名。
因不满广南阮王政权的黑暗统治,1771年阮文岳、阮文侣、阮文惠三兄弟发动西山起义,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推翻了广南国的统治。1785击退了广南王侄儿阮福映引来的暹罗武装干涉,阮福映本人再次亡命暹罗。1786年大军进据升龙城,灭亡北方的郑主统治集团。1787年再次进军升龙城,灭后黎朝,黎昭统帝黎维祁逃入保禄山中。西山起义军基本上统一了全国,结束了几个世纪之久的封建割据局面。
不过这次农民起义与中国太平天国起义颇有类似,农民翻身当上了掌权者,经不住权与利的诱惑,再次沦入腐败堕落的深渊,三兄弟争权夺利互相厮杀不说,国内仍旧民不聊生。之后没过三十年,很快又让前朝王室阮福映与法国军队联手彻底推翻,广南阮朝再次复国。
吴绍霆听于孜县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该喜该忧,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山朝的后人,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法国人跟当今越南国王岂能容下这些余孽?只怕到时候非但不利于我们外贸的发展,还会连累我们公司吧!”
于孜县笑了笑,说道:“大人您多虑了,这人到底是不是西山朝后人还不确定,在下只是听岑先生的广西故友提到这个情况,而这位广西故友曾明确的说过,他本人也是道听途说。更何况,如果这位越南权贵真的没有两下子,西山阮朝都灭亡这么久了,他做为后人岂能存活到今天呢?”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觉得于孜县的话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外贸公司总算绕过法国人这一关在越南开业了,这多多少少说明那位越南权贵是有能耐的。再者,就算他不相信越南人,也应该相信岑春渲,以岑春渲办事的作风绝不会做太有风险的决定。
他沉吟了一声,开口说道:“有道理,既然公司已经顺利开业,终归是迈出了第一步,有本地权贵帮忙自然是好,但我们自己也要多留几个心思。对了,第一笔大买卖究竟是什么,你们还没告诉我呢?”
沉默已久的张直立刻说道:“是军火和船只。”
吴绍霆扬了扬眉毛,大有兴趣的说道:“咱们结识的这位越南权贵竟然要购买军火和船只?军火倒是有,可是船只似乎都是一些内河的小渔船,黄埔船业公司现在还没有生产武装快艇的能力吧。”
张直笑着说道:“越南人要的就是小渔船,他们那边内河不少,大船只反而开不进去。至于武装快艇就算咱们有,越南人也未必敢购买,法国人的铁甲炮艇可不会让武装快艇开进越南水域的。”
吴绍霆同样也笑了起来,说道:“还真是这个道理。既然这位权贵帮了我们的忙,咱们又是开业第一笔大买卖,索性多给一些优惠好了。我想越南人所谓的大买卖也不过是几百支步枪几万发子弹而已,送给他们都没问题。”
在他看来,越南人始终是一个遭受压迫的穷国家,如今的中国已经够穷了,比中国还穷的国家情况可见一波。假使这位越南权贵真的只购买几百支步枪的话,他倒真有心思免费送给对方,赚点小钱还不如打好人际关系,送一个人情给当地人,日后办起事来必定更有效率。
张直连忙提醒的说道:“岑先生口中的大买卖,这可不是越南人口中的大买卖呀。”
于孜县接过张直的话,又补充的说道:“对方要订购咱们广东兵工厂和中德军械公司生产的新武器,就是志诚式轻机枪和迫击炮,步枪的话也必须是全新的汉阳造或者仿毛瑟。开口要的真不算少,轻机枪一百挺,迫击炮十五挺,步枪八百支,子弹五十万发,炮弹一千发。”
吴绍霆有些惊讶,八百支步枪不算多,但关键是搭配了不少新式武器。他立刻质问道:“志诚式轻机枪我们广东军队都还没配备,越南人是怎么知道的?”
于孜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是岑先生告诉对方的。那人一开始便找岑先生谈购置军火的事情,口气还不小,所以岑先生把咱们广东生产的新式武器放出去了。不过大人放心,关于自动步枪的事岑先生只字未提。”
吴绍霆沉思了起来,轻机枪这种武器在这个时代不算陌生,好歹还有麦特森在军火市场上流通。他不会奇货自居,军工厂生产的武器用来装备本省军队只是目的之一,军火同样是商品,能为军政府带来不菲的收益。尽管轻机枪还没有装备到广东军队,可越南人订购的数量不算多,恰好还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新型的轻机枪推广出去,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说不定还能做更多桩大买卖。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也好,就先做成这笔生意。不过说来奇怪,这个越南人一下子购买这么多武器,这可是小半个战斗团的编制,该不会是要搞什么起义吧?”
于孜县说道:“应该不是。岑先生说越南现在有很多山寨和水贼,这位越南权贵十之八九是打算转手把枪再卖给这些人。”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39章,一段时间的发展
吴绍霆“嗯”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由得他们去吧,咱们做的是生意,管不了异国他乡的情况。这件事就听岑先生安排,好好跟人家谈,说不定还能长期合作。优惠就按照我先前说的,第一笔生意重要的是人情,多让一些也无妨。不过新武器不能让多,咱们要学会保值,日后还要做其他人的生意。”
张直颔首表示同意,他是有经验的老商人,知道其中的道理。
于孜县马上答应道:“我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向大人您交代一下,这位越南权贵十分仰慕大人您的威名,近期打算派亲信出访广东。岑先生希望大人您能赏脸见上一面,好歹是一层关系。”
吴绍霆笑道:“这个容易,你回去告诉岑先生让他安排就是,抽个空见一见邻邦友人也是一桩幸事,我吴绍霆可还没那么金贵傲然。”
于孜县听到这里,心中总算释然,之后跟吴绍霆讨论一下军火出售的价格。
之前广东兵工厂和中德军械公司对各自生产的武器都有明码标价,不过这次是对国外销售,还要考虑中间环节的税务杂费。简单的讨论之后,吴绍霆规定志诚式轻机枪九百元一挺,与平价的马克沁重机枪相差无几,迫击炮五千元一挺,汉阳造一支五十五,仿1888委员会步枪六十元(德国人用委员会冒充毛瑟),炮弹每十五发算一个基数,一个基数一百五十元,步枪弹和机枪弹按厂家销售。这些都是明码价,至于优惠的比例由岑春渲自己做主。
这些价格未必比法国人流通在越南的武器便宜,但法国人不会给精良的武器,只会用次货冒充制式装备诈骗殖民地军火商。越南人既然宁愿到广东订购军火,自然是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更何况法国人是两分钱一分货,他们早就受够了这种压榨。
转眼间到了月底,广东省内各项发展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战后重建已经不再是热门的话题,粤北恢复的情况进入规模式阶段,军民齐心,工作态度热情饱满,各方面的援助和支持也准确得到落实,以至于所有工程都在计划之内,更有不少超额超速的案例。既然一切都在计划框架之内,自然也就没有社么担心的地方,广州方面除了做好规范和调控之外,其余的事务放手交给地方政府去做。
军屯运动大张旗鼓的开动,新闻部和广东各大报纸跟踪追进了几期报道,将这场军队自力更生的大规模运动塑造的十分生动。民间各界团体随着最近的热点报道,也做出了不同的分析和评价,有人认为军队能够在和平时期投入生产作业,自耕自足,极大的减轻军政府的财政负担,间接的缓解政府对民间的压力;也有认为这是粤军自我培养的素质体现,也是广东督军吴绍霆的英明领导。
虽然这场大运动才刚刚拉开帷幕,而且又是放长线的作业,但是既然迈出了第一步,无论是军政府的决心还是民间的期望,势必会让这桩大好事走出一个漂亮的效果来。三个师的上下官兵们也经常关心外界的声音,有些士兵一开始不太情愿那是情理之中,毕竟刚打完仗,又是高温的大夏天,难免不会有懒散的一面。正是因为各方面热烈的反响,让所有官兵都感到自己正在从事一件伟大的事业,于是很自然的燃起了干劲。
民政部和军事部经过小半个月的统计和整理,总算将一份完整详细的军屯运动报告送到了吴绍霆办公室的桌面上。吴绍霆在看完这份文件之后,对岑春渲的安排十分满意和佩服,尤其是在各部队分配作业任务的这一点上,做的合情合理、切合实际。
军屯不一定是让所有士兵都去种田,五千人农耕的收成足以养活五万人,没必要太过浪费。岑春渲按照各部驻地的不同,因地制宜,相互搭配,有的以农耕为主,有的以种植为主,有的以养殖为主,这些都属于主要基础作业。在主要基础作业饱和的情况下,又投入剩下的人力到矿业、制造业和轻工业上。
当然,军屯运动不是无本万利,前期的各项投入都不小,统计下来甚至与粤北战后重建的资金不相上下。毕竟开垦需要工具,士兵不可能用枪炮、工兵铲去开荒,耕牛、马、犁耙等等需要购买;各种作业的种子、肥料、设备等等,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除此之外,尽管军中不少士兵出身农家,可工种太多,不能一应俱全,自然还要另聘专业人士指导。
吴绍霆没办法再为军屯去向洋人银行贷款,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先是把北洋政府拨下来修建荣武将军府的二十万公款,一分不剩全部归在了财政部的账本上,他不喜欢扩张浪费,有了都督府何必还要将军府?
此外利用越南外贸公司的销售渠道,他提前向张盛霆各个分公司,以及省内其他商家的公司收取渠道费和海关押金,把这笔钱投在了军屯运动上。这并不是强行勒索,军政府只是提出合作方式,各大商家全部出于自愿。商人们都知道吴绍霆是一个讲信誉的人,因此绝大多数都愿意先支付这笔费用。
更何况,越南外贸公司的销售渠道可是淘金的热门,虽然越南现在是法属殖民地,可总有一些东西就连法国人都得从中国引进。广东商人可以从中国国内聚集各种商品,如瓷器、茶叶、烟土、丝绸、药材等等,往越南市场上投放。这些商品大部分不会直接卖到越南商人手上或者其他国家,而是先到法国人这里,转一手之后再卖出去。只有少数有点能力和权力的越南商人,才能从法国人抓不过来的缝隙里找到便宜。
越南仅仅是一个交通集散地,建立了一条全新的从南亚到中东再到欧洲的陆面贸易线路。在这条线路上,最终买单的要么是大富大贵的人,要么是最下层的穷人,整体的结构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起初法国人对越南张盛霆公司的建立很有敌意,可是很快他们发现,这家中国外贸公司把很多中国货物都送到了越南,反倒省了他们跑到中国去采购,有时候价格还更便宜,自然乐得慌。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中国人能确保第一手货物到他们手上即可。尽管这让很多在中国本土落脚的法国人不爽,可是他们在越南的同胞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疏通关系。越南张盛霆外贸公司就这样游走在两只法国人的中间。
有卖自然有买,越南张盛霆公司不仅是销路,也是采购的大道。越南本地诸多廉价的货品通过公司的成批采购,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引进到国内。诸如大米、木材、原品鸦片、橡胶等等。除了本地产品,从中东、欧洲流进的货物也能收购到不少,由于南亚人力廉价,运费比起走丝绸之路或者海运要便宜的多,因此这类货物的进价经常会有优势。
自从越南张盛霆外贸公司的成立,引起了广东本土不少商业的振兴。比如新起了几家自行车厂,多了几所烟草公司,药材行业也越做越大,各大米行更是突然崛起。
从越南引进的橡胶,变成自行车的轮子连同自行车一起卖回越南,一下子就能赚三倍多。烟草公司有正当的也有不正当的,前者出售到越南的卷烟物美价廉,销路很好;后者把越南上好的原品鸦片加工成烟土,国内国外到处卖。值得一提的是米商,他们不是为了造福人民,做的是投机倒把的生意,广东省内查的严,可以在这里收米,然后到外省去投机。
正是因为靠着这条外贸通道,商人们赚的钵满盆溢,理所当然乐意交钱给军政府。于是吴绍霆也有钱来到处打太极,一推一收,营造出生机勃勃的局面。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40章,见面
这天傍晚,王长龄神色匆匆的走进吴绍霆书房时,吴绍霆立刻知道关于刺杀案又有新的消息。他正在与邓铿交代黄埔军校宪兵特训班和德国人签订生产合作事宜的公事,简单快速的交代几句,便先让邓铿退下去办事。
王长龄在邓铿离开后,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北京的线索断了。”
吴绍霆皱了皱眉头,立刻问道:“怎么断的?”
王长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躺在医院的那个凶手二十五日凌晨断气了。北洋政府也感到措手不及,不过他们又顺着咱们放出的消息开始调查,上海镇守使把青帮的几个头目都叫到一起开了一场会,总算把这两个人的身份弄清楚。”
吴绍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沉着脸色说道:“弄清楚身份有屁用?上海情报站不是早就弄清楚这两人的身份了吗?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这两个人到底受何人指示!郑汝成还真他妈的客气,竟然只把青帮头目叫来开会,要是我就一个个吊起来打,打出线索来!”
王长龄听到这里,心中难免不会有一些唏嘘,显然吴督军确实是恼火了,竟然连条理都分布清楚,青帮在上海的情况可不是武装分子在广东,哪能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呢?他暗暗的寻思了一阵,随后又出言劝说道:“大人,北洋政府未必是不重视。北京传来消息,北伐军前不久刚刚集结完毕,现在已经由原来的三万多人增加到两个师三个旅大约六万人了,下个月必然会开拔。大总统两头都不好顾得。”
吴绍霆冷笑了两声,说道:“袁世凯可不是两头都不好顾,他还巴不得煽风点火,让这次刺杀案跟革命党扯上关系。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实际证据,不好做的太明显罢了。”
王长龄看着吴绍霆的态度,已经知道吴督军早就下定决心,不管这次刺杀案的幕后主使人是革命党还是其他人,都会一视同仁的打击报复。他是能够理解这种做法,可是从心情上依然担心督军大人会做的太过分、太笼统,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革命党只是一个大框架,阵营内还有各方势力,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与刺杀案有关。
这时,吴绍霆又说道:“你多盯着点朱执信和周震麟他们的情况,一旦他们一有什么回报,立刻送到我这里来。”
王长龄点了点头,马上答应道:“明白了。”
对吴绍霆现在而言,上海青帮是不可能查出什么线索,但是既然自己知道上海青帮与陈其美有一层关系,大可跳过中间的环节,直接开始调查陈其美。只不过他一个广东地方政府的领袖,远渡重洋到异国他乡去执行秘密调查,困难程度是不言而喻。这件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来,哪怕拖得再久也绝不会罢休。
书房的门敲响了,一个侍从官从外面说道:“于孜县先生来访。”
吴绍霆看了一眼王长龄,说道:“你先下去吧。等等,倪映典下个月会从北京回来,王云也会跟着他一起回来,到时候你负责迎接。特勤处这块我仔细想过,是时候分成特勤和情报两个部分,你不用太担心自己的位置。”
王长龄笑了笑道:“大人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王长龄退出去之后,顺便带了一句话告诉侍从官请于孜县进去。
几分钟后,于孜县从南厅来到吴绍霆的书房。
“于先生来了。”吴绍霆客气的问好道。于孜县是岑春渲的幕僚,在军政府内并没有实际的职衔,往往只向岑春渲一个人负责,所以对吴绍霆来说此人是一个外人。对待外人当然要拿出客套的一面。
“打搅督军大人了,大人您百忙之中抽空相见,在下感激不尽。”于孜县笑着寒暄了道。
“于先生请坐吧,是不是岑先生那边又有什么新进展?”吴绍霆直接问道。
“督军大人料事如神。前些时候跟督军大人提及过,咱们越南公司结识的那位本地权贵意欲拜访督军大人,昨天上午人已经到江门了,今天刚刚转道抵达广州。岑先生知道督军大人今日忙,所以没有安排在今日会面,特意派在下前来询问督军大人明日中午是否有空。”于孜县了解吴绍霆的习惯,于是加快了语速说明来意。
“明日?”吴绍霆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他说道,“既然客人远道而来,我这个督军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那就明天正午见上一面吧。”
“大人这么说定了,那在下着手去安排明天的会面。不多叨扰大人了。”于孜县连忙道。
“行,就这么定了。”吴绍霆索性答应了下来。
越南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国家,对广东或者整个中国来说都带不来大利益,可好歹是一个下游国家,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吴绍霆又去了一趟黄埔北岸,视察了一下与德国人签订的生产线厂址。这里距离广东兵工厂有点远,但是离中德军械公司还很便捷,整个北岸大约二十亩的土地已经被圈划了起来,预计在六个月之内搭建好所有厂房。基础的动工才刚刚开始五、六天的时间,因为正式合约昨天下午才签订,之前的工程缓慢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