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才
陆云舟微微一笑,拱手道:“原来是司空大夫任大人,晚辈失敬!敢问任大人,当年齐桓公是因何而首霸?”
任诚不假思索地道:“齐桓公雄才伟略,胸襟广博,选贤任能,得管仲,宾须无,鲍叔牙,宁戚,隰朋五位贤臣尽心辅佐,方能首霸!”
“说得好!”陆云舟毫不犹豫地夸赞了一声,又问道:“敢问任大人,晋文公又是因何而成为霸主?”
任诚感慨道:“晋文公流亡天下,幸得赵衰、狐偃、颠颉、胥臣、魏犨、贾佗、先轸等一班贤臣良将尽心辅佐,方能回国重振雄风,称霸诸侯,晋文公诚乃世间奇男子哉!”
“此言不错!”陆云舟再次拊掌夸赞了一声,看着任诚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又问道:“敢问任大人,当年燕昭王是如何使燕国从一个贫瘠孱弱的北荒边陲之国,一步步积蓄力量,日益强大,直至称雄天下,甚至任乐毅为将,率领五国联军,一举攻下我大齐七十余城的?”
陆云舟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又开始议论纷纷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包括齐王和田单。
乐毅灭齐,这是所有齐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当年的齐王还是太子,在灭国之祸中仓皇而逃,辗转流亡,好不容易才逃到莒地,却只能隐姓埋名,战战兢兢地藏身在后家为仆,方得保住性命,等来田单复国的一天。
任诚的脸色亦是变得黯然,摇头叹息,感慨万分道:“以燕国贫弱的底子,若是寻常情况下,便是乐毅再怎么能干,带着一支老弱残兵,怎有资格与我泱泱大齐争短长!若非当年燕昭王筑黄金台,广招天下人才,采纳乐毅论功授爵授禄的政治制度,礼敬贤才,修整法度,富国强兵,如此苦心孤诣,奋发图强了二十多年之后,方才让燕国一步步地真正的强大起来,燕国怎会拥有……拥有灭齐的实力……”
陆云舟很想说:不错,燕国当年正是因为推行这论功授爵授禄的政治制度而强大的,这叫做职业官僚制度!纵观战国霸主,无一不是在国内推行此职业官僚制度,才能强大,才能称霸!而这些霸主的衰弱,也无一不是因为子孙不肖,废弃了职业官僚制度,重新让贵族掌握大权。这里面只有秦国是例外,大家快清醒清醒吧,打倒贵族阶层才能真正强国啊!
当然陆云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齐国的贵族政治实在太严重了,简直仅次于楚国!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是世卿世禄的贵族,他要是说这种大实话,只怕直接要被轰出这大殿,也不必再谈什么推行科举制了!
于是陆云舟愉快地忽略了这番话里的关键,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任大人所言甚是!商汤得伊尹而灭夏,文王得太公望而灭商,两者皆能王天下!齐桓公得管仲而首霸,晋文公得群贤而举霸业,秦穆公得百里奚而国强,越王勾践得范蠡而灭吴,魏文侯得李悝而称霸……此辈皆能霸天下!这些铁铮铮的事实和史实,已经告诉了世人一个明明白白的道理!那就是--”
大殿的气氛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陆云舟。
陆云舟“哗”地一声一抖宽袖,迎风展开双臂,振臂高呼,掷地有声地朗声道:“这个道理就是:得人才者得天下,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诸公以为然否?”
听着陆云舟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大殿中的百官们俱都深受震撼,安静片刻后,大殿内又议论纷纷了起来。
任诚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看向陆云舟的目光终于变得赞赏了起来,颔首赞同道:“得人才者得天下,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不错,此言实乃千古不灭之真理!”
百官们也都纷纷认同此言,相顾点头。
一名年长官员起身,不解地看向陆云舟,说道:“小齐大夫此言甚是有理,但我齐国自先代桓公(注:此处非管仲辅佐的春秋首霸齐桓公姜小白,而是田氏代齐后,战国的齐桓公田午,为了区别两者,一般叫田午做田桓公)开始,就在稷下建立学宫,广招天下才学之士,来我临淄著述讲学,我齐国稷下学宫之盛况实乃开天辟地以来之绝无仅有!以我齐国历代君王对贤才的礼敬,为何小齐大夫又要作诗嘲讽呢?”
陆云舟认出此人名叫仲孙由,是太子田生的老师,当朝太傅。
方才段于鸿在给陆云舟介绍的时候,特意悄声点出了,仲孙由和仲孙龙实乃同族之人,仲孙由是仲孙龙的族叔。不过这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仲孙龙嫌弃仲孙由冥顽不灵、迂腐不化,仲孙由鄙弃仲孙龙贪婪狡诈,败坏仲孙家的清名。两人的不和,在临淄那是家喻户晓的。反倒是陆云舟记忆没捡起来,第一次听到这种狗血八卦!
仲孙由这边的说法是家门不幸,已经将仲孙龙逐出家门,仲孙龙那边的说法又是自居为仲孙家血脉正统,仲孙由才是旁门左道!两个大佬怼来怼去,结果一拍两散,仲孙家族也是自此分为两支,一支在政,一支在商,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陆云舟也是由此想起了原著中那个仲孙家的族人仲孙无忌,他也是十分看不上他的族叔仲孙龙,想必这仲孙无忌就是仲孙由这一支的后辈了!
百官见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站出来,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亦是纷纷出言赞同,人人都说陆云舟诗中的嘲讽之意,未免太过分了!
陆云舟恭敬地拱手一礼,笑道:“原来是当朝太傅仲孙大人当面,仲孙大人有所不知,晚辈诗中所叹,主要还是因为目睹了稷下如今之现状,实在感慨良多,方才有感而发!”
仲孙由沉声道:“既然如此,小齐大夫便与我等说道说道,究竟是何现状,让你如此担忧?”
任诚在旁道:“小齐大夫但说无妨,有理无理,我等自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