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子不当也罢！”这个念头瞬间从李建成的脑海里闪过。
    作为长子的李建成其实比排行老二的李二还大九岁，今年已经三十六了，儿子李承道都已经成亲，一个快要当爷爷的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这么大的脸，唉。
    李渊很给自己大儿子面子，只是喝酒，也不开口询问他或者关心他，毕竟李建成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这个时候不理他是给他一定的尊重。
    可是李渊给面子不代表别人也给面子，至少对面的李二就不想给自己这个大哥面子，所以刚刚那一系列举杯共饮的动作，其实就是打在太子李建成脸上的第二道巴掌，而那第一道却是李建成自己扇的自己。
    尴尬的理了理凌乱的礼服，刚刚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死前拉上李二垫背的心里准备，没想到死没死成，脸却丢光了，心里把尚仪局骂了几百遍。
    但想归想，骂归骂，还是要乖乖站起来告罪“儿臣鲁莽，打扰了父皇的酒兴，还望父皇恕罪。”
    “呵呵，大郎第一次喝到这等烈酒，不适应也是应该，无妨事，坐吧。”李渊笑着应道。
    “谢父皇。”
    李渊嘴里说着无妨，但李建成却不这么想，今日李二出尽了风头，又是黄金甲又是圣斗士，而自己却丢尽了脸面，如今自己已经三十有六，已然不小，可这皇位迟迟没有禅让下来，这一来一去心里更不踏实。
    就连旁边的齐王李元吉也是鄙夷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这么好的酒竟然说成毒酒，心里默默回想以前和李二南征北战的画面，有点追忆，但想起自己老婆被自己二哥调戏的画面，又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李二。
    李二似乎感受到了齐王李元吉的视线，抬头看去，原本以为自己的三弟要敬自己一杯，高兴得酒杯都举了起来，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那双怨恨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但失落之后又会想起齐王妃杨氏那曼妙的身姿，仿佛九天仙女一般对他微笑，吓得李二赶紧用力摇了摇头，一头冷汗。
    这些只是朱雀大殿内的一小段插曲，随后李渊宣布起宴，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各色佳肴被宫女们送了进来，而与之一起的，还有大殿外中庭里的宴席，这里坐着的都是三品以下在京为官的官员们。
    而朱雀大殿后庭的女子夜宴，也随着李渊宣布起宴热闹了起来。
    这里的主事人原本应该是万贵妃的，但万贵妃今年陪同李渊在大殿招待大臣，所以临时由太子妃郑氏接替，如今已然是坐在主位上。
    下首两侧赫然是秦王妃长孙无垢和齐王妃杨氏，接下来就是各位公主们。此时，长沙长公主正对着门口焦急的张望着。
    “襄阳，九江那丫头还没到吗？父皇已经宣布起宴了，再不来恐怕失了礼数，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宫女传到尹德妃耳朵里，又是麻烦。”长沙长公主对着下首的襄阳问道。
    “姐姐不用担心，云儿回话说已经在路上，这丫头还特地邀请了凌烟妹妹同行，想来又去炫耀她的新衣裳了。”襄阳公主笑着回道。
    说到这新衣裳，就连长沙长公主都要羡慕三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精光，没错，是精光，而这时，远在二十里开外的听雨阁，王也正帮王雨倒着果汁，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次奥，肯定是叶青青那丫头找不到我，正在歇斯底里的开喷。”
    这时，后庭的拱门处，一位十来岁的小公公突然尖叫道（是尖叫啊，声音尖尖的）“九江公主到”
    长沙长公主和襄阳公主听到声音连忙转过头去，就连主位上的三位皇子妃也往拱门看去，大家眼里都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这个九江公主李倾城深得三位哥哥的喜爱，大家都疼得不行。
    只见两道身影从拱门外走进来，顿时，整个后庭啪啪、呯呯、叮叮咚咚的一阵乱响，一时间天空中回荡着酒杯落地、筷子掉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
    只见九江公主李倾城和虞凌烟双双走进拱门，两人穿着王也送的那套礼服，就连头上的饰品也一般无二，只是九江公主一身红装，而虞凌烟却是一身淡粉。
    “哇，好美啊。”
    “天啊，这是九江那丫头？旁边那个是谁？好像是京城第一才女虞凌烟。”
    “这。这礼服用的什么材质的绸缎，为什么还会发光？”
    “天啊，为什么大冬天还有那么鲜艳的牡丹花？”
    “咦？她们不冷吗？领口开那么大，唉，不过这么漂亮的礼服，换我挨冻也愿意啊。”
    “真的好美啊，没想到九江这个丫头平时嘻嘻哈哈的，穿上这礼服后竟然赛似画里的仙子，我突然想起前几日坊间流传的一首诗来。”
    “哦？刘夫人说的可是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
    “原来王夫人也听说过？没错，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听雨阁中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想必这诗里绝美的俏佳人应该说的就是九江这丫头了。”
    “我看不然，虞凌烟文采俱佳、精通女工、熟读女书，长相上与九江公主也不相上下，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估计就是天女下凡也要逊色三分。”
    “一粉一红，粉的清新脱俗，如月宫仙子在桂花树下俯看人间；红的娇艳妩媚，好似九天仙女沐浴瑶池惹人遐想啊。”
    此时的九江公主李倾城正抬头挺胸的享受着大家的注视，听着几位夫人的由衷赞美，心里却想着那个曾经让她日思夜想的男子，竟然拜托二嫂来求亲，一时间甜得不行，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娇媚如水。
    而与之相反的，虞凌烟其实已经不打算来参加夜宴了，原本收到王也的礼物后，她心里已经被王也的身影填得满满，也甜得不行，可是就在一个时辰前，九江公主带来了王也求亲的消息，而且九江公主还在她面前炫耀那份比自己多了很多新奇玩意儿的礼单，虞凌烟此时的心情并不十分美丽，因此冷着一张脸，反而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脱俗感。
    两人各有心事，而心里的波澜都因为一个人而荡漾，只是已然弄巧成拙。
    太子妃郑氏和齐王妃杨氏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礼服，都是站起来走到九江公主面前仔细的观察着，而其他大臣夫人却围到虞凌烟身边。
    众人又是一顿不要钱的夸赞，不时还间接的询问试探这礼服是哪位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大家都知道肯定不是宫里的尚衣坊，毕竟就连万贵妃也没有这么漂亮的礼服。
    李倾城毕竟还小，虚荣心在这些人一顿赞扬下得到极大的满足，本来说话就没大没小，这个时候直接开口道“嘻嘻，大嫂、三嫂，你们要是想要，我让我家城主也送你们一套。”
    “我家城主？”
    众人一听这是有八卦啊，连忙好奇的询问九江，只是没人发现一旁的虞凌烟听到这四个字时，双腿一软眼里闪过一道凄苦，苦苦等待十九载，本以为找到一个在各方面都胜过自己，而自己又心生爱意的人儿，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被当朝公主抢了，若不想委屈求全也只能出家为尼。
    《周礼》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这里不是说女子到了二十才嫁人，而是指嫁娶的最高年龄；大唐时候，女子基本十四左右就出嫁，长孙无垢更早，十一岁就嫁给李二，而民间的女子过了十八如果不嫁人就会被官配，也就是随意配对男子成婚，而一些贵族的女子虽然不会被官配，但如果过了二十还不出嫁就只能出家为尼，不然会连累家人被道德和法律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