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会诊
海德沃德现在的形象实在让人难以恭维,上身是件连牌子也不知道的运动服,裤子咋一看像是阿迪达斯的,在仔细一瞧确定d没写成b?
怀里还揣着昨天去伊普斯维奇时的参赛证,冬天的衣服没必要天天洗就拿来继续穿。
这两天忙得也不知道是个白天还是黑夜,胡子没怎么刮,头发也长了点。整个人不像二十四的小伙,麦克维叫叔叔一点没喊错。
他去还胸牌,皮尔斯主动请缨带小家伙去他爸爸那,他们周末还约好了一起去看比赛。
……
英国的行医执照分两种,家庭医生和医院医生,前者从事普通诊疗,后者则是专业诊疗。英国的医生专业资格证是相当值钱的,欧盟;美国和各个大洲普遍都承认这本证书,素有全球执照之称。
像陈希这样怎么看怎么像华人的女孩,在市中心的公立医院里做一个主治医师,真的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
“陈,手术结束去神外会诊”,
外面有人在喊。
里面却像是大学图书馆里,平稳,静怡。周围一圈被蓝色的幕布遮着,透不进一点光。手术室里密密麻麻的仪器设备,无影灯,塔吊,呼吸机,监护仪等等。
女孩的脸上全是冰块,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哪有初见时,像春天花朵盛开一样的美丽笑容。
手术服,手套把她全身每一处肌肤都盖得严严实实,刀握在手里,那种灵魂深处的平静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止血钳。”
声线没有颤抖,宛如一汪平静的湖面。
额头上浮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现在是清理脑腔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一丝的马虎大意。
她说道:“擦汗”
手上的动作平稳依旧,这该是一双天生能握刀的手。
就跟足球场上的罗纳尔多一样,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陈希十六岁就学完了大学里所有的医学课程,长到现在二十四的年纪,大大小小的手术也做了近千台。
她就是医学领域的真正天才!
陈希拿手术刀的样子,和她在生活里完全不一样,泰山蹦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是一份发自内心的严谨和认真。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精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手里的这把刀就是承载的天降大任,女孩在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扮演着别人生命中的上帝。
手术一分一秒的过去,“缝合吧”,她语气舒缓了不少,平静地说道。
天才的方式总是不尽相同,海德沃德执教朴茨茅斯,球队里一半的人比他大,陈希带医疗团队手底下三个实习生,也统统比她大。
沃德收复这帮刺头,整顿球队纪律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可陈希只是简单地在手术台上露了一手就折服了所有人。
手底下实习的年轻人,人种全齐了,一个黑人,一个黄种人,一个白人。英国的种族歧视没有美国那么严重,但一个欧洲国家,注定黑人,黄种人在选定医生这种职位时不被待见。
英国南岸没人要的实习生,估摸着全在她这了。陈希毫无疑问是个好医生,却不见得是个好老师,缝合的中国帅小伙张嘴准备问点什么,人已经消失在手术室的门口。
……
“陈,看看这个。”
女孩进了会议室很不顾形象的用嘴巴叼起了个杯子,一只手扶着杯沿,另一只手在桌上乱摸。
与刚刚的形象判若两人,仿佛手术刀会赐予她第二人格一般。
“陈你也该淑女一些,中国人不是常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古特曼医生是朴茨茅斯中心医院新任的教授,头发里都有些花白,年轻时在整个欧盟区都排得上名号,年纪大后就带了陈希这个唯一学生。
“有吃的吗?一大早一台手术我早饭还没吃呢!”女孩撅着嘴巴,并不理会,把杯子里最后一滴水倒了出来。
“嗯?”她回过头注意到身后出现的海德沃德。
表情有些惊奇地问道:“大叔?”
沃德太阳x不经意地跳了跳,他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号袋子,都是买给麦克维的。
“哎呀,怎么都是零食啊”陈希翻着塑料袋,不满地嘟囔着。
他本来是去还胸牌的,但皮尔斯的检查报告出来的很快,一来二去就这么给耽误了。索性去隔壁超市买了点东西带给小男孩,结果在病房的走道又碰到了麦克维的父亲,听说今天有个会诊就一道过来了。
“陈希别胡闹了!”古特曼就像是个大家长制止了孩子的行为。
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了些其他的医生,三四十岁的居多。这个年纪是外科医生的黄金期,就像足球领域的三十岁以前。欧洲这个年龄阶段,经验手法还有体力都是巅峰状态,没有人可以想象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在手术室一呆几个小时,就算站得住,手也不一定拿得稳。
海德沃德跟麦克维的老爸坐在了最后面,两个人简单地交流着病情。
陈希看着手里的清单和报告,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她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乐高积木被撞得满地都是的场景,小朋友还那么小那么可爱。
“麦克维,4岁零三个月,鞍区神经母细胞瘤”,古特曼医生理了理手里的文件说道。
“这是一种婴幼儿常见的恶性肿瘤。”讲话针对的不是在坐的医生,而是坐在后面的两位。
“神经母细胞瘤不同个体的差异很大,根据危险度我们将它分为低中高三档。”
“普通的低等瘤可以带异物生存,长大一点在开这一刀。中等的立即手术往往可以取得很好的疗效,但很不幸麦克维患得是高危母细胞瘤。”
海德沃德眼神一缩,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半停了下来,什么意思?他明明记得小朋友说,手术做完了,马上就可以去上学,还要去俱乐部参观呢!
“医生……这?”旁边的父亲已经站了起来。
古特曼说道:“他两岁的时候做过一次脑部肿瘤摘除术,最近的一次是复发,我们很抱歉。”
“如果是普通的神经性母细胞瘤,第一次手术后就应该康复了。”
老教授顿了顿,低垂下了脑袋,避过了这位父亲有些恐怖的眼神。
他说道:“虽然很残忍,但我们不得不告诉你。”
男孩的父亲麦克斯把手里的报告单捏在手里,就像随时可能被揉成粉末。
“第二次的病理切片显示,这个瘤还有可能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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