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自M国西海岸飞来的航班降落于午后的H市，零星几位装扮清凉的旅客被H市进入秋季陡降的气温冻得缩成一团。人群中一个背心短裤的少女背脊挺直，身材高挑，笔直匀称的长腿引人侧目，有人追上来拍照，“是模特吗？”
    少女压低的鸭舌帽遮住眉目，只露出小巧的下颌，嘴唇薄而红润，轻轻吐出：“滚！”声音低靡且富有磁性，十分性感。
    她侧过头，长发自肩头滑落，覆盖紧实的腰线，背影潇洒也意外地引人遐思。
    进入停车场电梯，里面已经有人，一个很吸人眼球的大叔。身材高大，考究的复古三件套西装，身边一只LV行李箱，正低头看表，手腕上的百达斐丽在墨镜中折射奢华的光。
    “等一下！等一下！”外面传来急切的呼喊，里面两人却谁都没有动手的打算。
    门即将合拢的一刻一只手伸了进来，门重新打开，一群人挤了进来。他们满脸抱怨，发现里面两人显然不太好惹的样子，几人嘴里嘀咕，却没发出声音。
    霁瑶被挤得几乎贴在身后人身上，陌生人的气息让她烦躁，静默片刻，她转过头：“大叔，猥亵未成年少女犯法。”
    成熟男人淡定而戏谑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确定不是失足妇女？”
    少女保持面无表情，似乎并未觉得被冒犯。漆黑的眼珠从大叔脸上挪开，扫向他身旁戴耳机的青年，那人头垂得更低，目光闪躲。
    “叮！”电梯到达，“啊！”一声惨叫自打开的门里传出。青年扑倒在地，少女的黑色短靴在他手腕上碾动，“想死吗？”
    电梯里的人纷纷散开，大叔径自走出，仿佛没看见眼前的闹剧。
    “先生。”等候的司机接过王文崇的行李箱，“回拍卖行吗？”
    “回家。”男人进入后座，摘下眼镜捏住发紧的眉心。车窗外，机场安保匆匆赶来。
    叶逐景接到山下安保的电话，有位小姐自称她女儿，放不放行。
    握话筒的手不自觉抓紧，连同喉咙一阵发紧，他艰涩开口：“请她进来。”
    放下话筒，他盯着电子屏幕，屋里暖气似乎开得太足，他额上浮出一层细汗，心脏跳得很快。
    看到电频车驶进大门，他深呼一口气，手伸门向把手，才想起捏着的文件。仿佛烫手山芋一般，他快步走回卧室放在床头，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将它压在了堆叠的画框底下。
    霁瑶按响门铃，里面毫无回应。不到六点天已经暗了下来，天边堆积起大片的乌云，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这次是衍生世界，姐姐不会告诉她对象是谁，得自己找。不过她得到了一点提示，爸爸。
    门开了，温暖的光线自室内透出，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后，尽管事先在杂志画册上看过他的照片，此刻依然有不真实的感觉。
    与其说是男人，他看起来更像个尤带稚气的少年。修长清瘦，皮肤白皙，微卷的黑发散在肩头，刘海挡住眼睛，却挡不住其中蕴含的光亮。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儿，他显得有些局促，黑而密的睫毛颤动，尾梢染上水光，这是双成年人很难再拥有的干净澄澈的眼睛。
    “瑶瑶……”发出声音后他舔了舔唇，因为肤色太白，耳根连到脖颈的一片皮肤红得几乎艳丽。
    霁瑶盯着他的唇，颜色润红，唇珠饱满，只是有些干。门外灌进的冷风吹得他缩了下脖子，连忙退后一步让开位置，“请进。”
    进入室内，灯光柔和，空气中飘散新鲜的花香，少女冷透的身体尚不能适应温暖的室温，裸露的皮肤浮起一层细细的疙瘩，她仍站得笔直，“换鞋吗？”
    叶逐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脚下，他没穿鞋，捱地的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一下，“不用了。”
    她点头，弯腰脱下短靴，同样赤脚踩在地上。地毯很柔很软，一点声音也没。环顾四周，空间很大，也很空，几乎没有家具，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展馆，颜色柔和的画框摆在各个角落，散而不乱。
    “有点乱，”他的声音很小，“你不喜欢，明天我叫阿姨收拾干净，不，还是叫家装公司……”
    “我喜欢。”她打断他的话，看着他怔愣的表情直接道：“我想洗澡。”
    “啊，好，”他似乎稍微松了口气，说话快了些，“住楼上可以吗？阿姨早上打扫过了，我在楼下不上去，不会打扰你。”
    她没回答，而是问：“你睡哪？”
    叶逐景指着后院的方向，“那。”
    大厅延伸出去的空间没有这边明亮，从霁瑶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几株探出的枝蔓，缀着几朵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
    叶逐景按下电梯，霁瑶跟在她身后，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尽管只有几秒，却异常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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