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明月不谙离恨苦
萧澈当日下朝回到王府时,便未见到颜琤和若枫,问过王伯才知,二人是入宫了。
萧澈自然知道颜琤主动入宫只会去见太子一人。
两个时辰之后,若枫几乎马不停蹄奔回王府,刚入樰梦斋院门,便看到品茗的萧澈。他几乎双腿一软,轰然跪倒,一寸寸挪向萧澈。
萧澈见此情景,大惑不解,站起身来,怔道:“若枫,你这是何意?阿璃呢?”
若枫压下心中恐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一出,便颤抖不已,失控痛哭:“将军,求您救救王爷吧!”
哀哭之声让萧澈觉察不详,他瞠目哆舌,心中迫切想得知颜琤发生何事,可就是找不到声音问出口。
跪倒在地的若枫,痛哭之声渐渐让萧澈回神。
萧澈呐呐问道:“究竟发什么何事?”
若枫攥紧拳头,让自己沉静下来,开口道:“属下与王爷入宫去探望太子,属下在东宫门外等着,谁知不消半个时辰,宫内竟传出太子……”
“咚!咚!咚~”重重的钟声打断若枫之言,也似铁锤一般敲在萧澈的心头。
大丧之钟,宫中定有人亡。
萧澈难以置信的看向若枫,喃喃问道:“大丧钟声,太子?”
若枫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萧澈茫然跌坐于石凳之上。
朝臣皆知太子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可开春之后明明已然好转,为何如此突然,又和颜琤有何关系?
一时间,萧澈心中困惑,恐惧,悲痛,惋惜交织一处,默不作声。
若枫见状双膝摩擦着院中石板,疾速走向萧澈,叩头磕地道:“将军,东宫之人说是王爷投毒戕害太子。可王爷带入东宫的糖蒸酥酪是属下亲自督促做出,中间并未离手,如何能是王爷投毒?这其中定有蹊跷,将军,求您救救王爷啊!”
若枫此刻额头印血,发冠松动,头发散乱,依旧不住的叩首,只求萧澈答应。
颜琤如今生死未卜,萧澈压下心中不安,问道:“那阿璃现在何处?”
“王爷被打入刑部大狱,听候处置!将军,您定要设法救出王爷?”
萧澈心中已有大概,颜琤无论如何不会是下毒之人,可他相信有什么用?
萧澈扶起若枫,此刻他已冷静:“若枫,你先起来,就算搭上我自己的命,也不会让阿璃有事的。可如今,我们连毒是什么时候下在酥酪里的都不知晓。前几日,阿璃与我……”
言至此处,萧澈忽然深感歉疚。若不是自己几乎日日同颜琤吵架让他失望难过,他怎会连入宫去看望太子这样的事都不与自己说。
懊悔之意似一把尖刀剜着他的心,他竭力忍着疼痛继续道“前几日,阿璃并未对我提过此事,遂我也不知无法推测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若枫,有没有可能是在王府就被投毒?”
若枫摇摇头道:“不会的,这糖蒸酥酪做好之后,属下亲尝,并无异样,才完整装盒带入宫去,而且装敛酥酪的食盒也是属下亲自查过,绝不会有毒。”
“那中途有没有离过你和阿璃的手?”
“一路上是我提着食盒,到了东宫大门外才将食盒递给王爷,王爷独自一人进去,属下守在门外,之后是否经过他人之手,那属下便不得而知了!”
萧澈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毒不是在王府下的,也不是在路上下的,如今我们必须得知道,阿璃入了东宫之后,发生了什么?”
萧澈忽然想到皇上对颜琤的成见已久,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除去颜琤。并非他杞人忧天,萧澈入朝之后,才知皇上虽一副慈眉善目,却足够心狠手辣。若说皇上会做出杀弟之事,萧澈绝不奇怪。
他猛然起身道:“不行,我得去天牢看看阿璃才放心。”
说着便要离开王府,他一想到颜琤有性命之忧,根本无法安坐,他思绪尽乱,顾不得猜测,推理,只想知道颜琤此刻是否安然?
若枫也跟着萧澈走,他自然不知道萧澈此刻也毫无头绪。可若哪怕要他劫狱,他也会毫不犹豫。
二人一前一后正走至正堂,就看到大门之外行色匆匆的秦安。秦安还未靠近,便疾言道:“究竟发什么何事?太子突然薨逝,王爷身陷囹圄?早朝还安然无恙啊!”
萧澈竭力忍着心焦,让若枫将此事前因后果细细告知秦安。
随后深呼吸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并不那么急切:“阿璃在大牢有性命之忧,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秦安闻言也才回神,若枫方才所言让他一时也难以置信,无法理清思绪,但他只知道此刻萧澈决不能入宫,而且任何人都不能为颜琤求情。
他拦着萧澈道:“你不可鲁莽,白白害了王爷。若皇上真想除之,不会将王爷打入大牢的,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萧澈再也无法抑制的慌乱,从眼神与语气中流露出来:“秦安,你能端坐计议,我不行。阿璃身在大牢,生死不明,你要我如何能安?刑部是何人所辖?翟霖,他可是何承的心腹,我与何承积怨已久,此案若落在他手里,他只盼越闹越大。再由他在皇上耳边吹吹风,一旦成了铁案,阿璃只能冤死。”
秦安也焦急道:“那你此刻入宫能干什么?劫狱吗?嗯?圣上生性多疑,本就怀疑你与王爷之间不清不楚,如今你贸然去天牢探望,就算能进去,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会作何感想?本就疑心王爷谋害太子,再加上与爱将勾结,皇上就是不杀王爷也得杀啊!”
萧澈闻言,茫然无措,此刻只觉胸中涌起的焦急之感似要炸裂而出,他摇摇晃晃的后退:“那,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秦安见状,松了一口气平和道:“自然不是,太子薨逝,大丧七日。这七日群臣皇亲皆需日日入宫跪灵。
皇上或许会派自己的亲卫暗查此事,但绝不至于伤害王爷。
等七日之后开朝,再将此事交给刑部明查。
而这七日之内,你我须将此事彻查,揪出背后凶手,待刑部介入之时,王爷清白之身不足为惧。
即使翟霖与何承想借此冤枉王爷,朝臣也不会答应。
圣上最看重自己的名声,即使他刚愎独断,也不会偏信偏听。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皇上不会猜忌我等,这样才有机会暗查。
王爷本与朝臣素无来往,我来时周大人也劝你莫要莽撞。他那边会叮嘱大臣,不让他们入宫求情。
此案越少人介入,皇上反而会心生疑虑,不会贸然处死王爷。
萧兄,晚些时候,宫中会派人前来述礼,你切莫乱了方寸,坏了计划。
王府已经不安全了,圣上亲卫随时可能会来,我不宜久留,先告辞了!”
秦安言毕忧心忡忡的看向萧澈,对方情绪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动,对着秦安拱手道:“多谢秦兄来此阻拦,我先代阿璃谢过了。剩下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兄放心!”
秦安知萧澈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只是心中太过在意颜琤罢了。此刻竟还能顾全大局说出这番言论,秦安也放下心来,匆匆离开了。
秦安走后,萧澈吩咐若枫道:“做糖蒸酥酪的那几个厨子软禁起来。若刑部要查,他们便是源头。
切记不可薄待他们,近几日好酒好菜的招待。除此之外,王府一切如旧,不可出现任何纰漏。若发现可疑之人,莫打草惊蛇,悄悄观察其举动,向我回禀即可。”
若枫知晓萧澈已成竹在胸,自己听命即可。
“哦对了,晚些时候,你抽空回钟府一趟,若老太傅不知道此事便罢。若知道你也可问问他的意思。
多加宽慰太傅,莫让其忧心。告诉他,萧某在外自会想方设法解救阿璃,阿璃定会平安。”
若枫作揖之后,也离开去做萧澈吩咐之事了。
若枫离开,正堂中只剩萧澈一人,他双腿再也撑不住自己颤抖的身躯,一手扶着木椅扶手,跌坐椅上。
此刻他只觉心已堕深渊,周遭寒意一寸寸侵入骨血。颜琤正身处险地,害怕恐惧之时,自己却无法陪伴左右,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再生气。
颜钊是颜琤在深宫之中最亲之人,如今虽说有恶人陷害,却终究命丧颜琤之手。他遇事悲观,怕是再无法原谅自己。
萧澈最怕的不是皇上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赐死颜琤,而是他还未来得及营救,颜琤已有了必死之心。
萧澈细思极恐,扶额撑在桌上,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思量之后的对策。
忽然门外的吵闹之声惊扰了萧澈,他蹙眉起身看向府外,便看到王伯迎着怒气冲冲的颜翎匆匆入府。
萧澈还未来得及行礼,颜翎走近便扬手扇了萧澈一巴掌,尖锐之声划破耳际:“都怪你,都是你害的,你未入王府前,王兄整日逍遥自在,偏偏在你来了之后,他三番五次遭人陷害,如今,如今,竟被关到大牢之中。”言语间已有哽咽之声。
萧澈也未辩驳,随即撩衣跪地,双手交叠作揖道:“公主所言极是。待萧某将王爷救出之后,便远离他,再不惹是生非。如今王爷尚在险地,公主切莫惊慌,萧某在外自会保王爷周全。王爷收留萧某一年,如今救他出来权当还报恩情了,还望公主恩准。”
颜翎哭声渐大,听闻萧澈此言,更是号啕大哭。萧澈哪里像颜琤那般会哄女子开心,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颜翎难过的是,她知道眼前之人对颜琤有多重要,她不愿意承认二人都关系,心中也对萧澈有怨恨之情。可若真赶他离开,颜琤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颜翎心思简单,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的纠葛,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颜琤平安喜乐,如今平安已是不能,那便留下此人让颜琤喜乐无忧吧!
思量至此,颜翎自己抹干净泪,扶起萧澈,低头尴尬道:“方才,翎儿一时情急,遂,遂……”
萧澈看到颜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也错愕道:“无妨,无妨,公主方才教训的是。”
萧澈并未敷衍,颜翎所说句句属实,他来了王府之后,颜琤多次遇害皆因自己而起。
萧澈早已想过,若自己再在其身侧,颜琤永无宁日,倒不如离去留其一片清净。
“皇兄对王兄本就多有猜疑,如今太子殿下命丧王兄之手,皇兄定会严加惩处。澈哥哥,翎儿求你了,你定要救出王兄,翎儿不能没有王兄,你也一样,不是吗?”
颜翎满含乞求的目光看向萧澈,他只觉心中愧疚更甚,却也只能让颜翎安心,颜琤多疼爱这个妹妹,萧澈自是知晓。
“臣定当不负公主所望,就出王爷。还请公主这几日不要因担心王爷,意气用事,更不可入宫求情,让皇上更加疑心。”
“好,翎儿一定乖乖的呆在府中,等着王兄回来。”
萧澈送走颜翎之后,回身看着这偌大的王府。他不知道,十几年颜琤独自一人如何在此度过,也想通了他为何那样依赖自己。
但愿这惺惺相惜,为时不晚。
与风平浪静的王府相对,此刻京城之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国丈刘温听闻丧钟之后,便也顾不得避嫌急忙赶来丞相府与何承商议。
何承下朝回府不久,闻到钟声时,手中茶杯骤然坠地,他猛然起身,连忙喊来齐鸿。
“大丧之钟,只有皇上,皇后,太后,太子薨逝才会敲响。你速去探知宫中究竟何人亡故?”
齐鸿领命之后,便出府去打探消息。
何承虽早有准备,可并不知道她会在何时下手,又是否能全身而退。若不幸被捕,又是否会供出自己。
何承此刻坐立不安,在正堂中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齐鸿。
齐鸿未归,却等来了国丈。
何承看到刘温大摇大摆甚至都未遮面时,大惊失色,连忙迎出去,惊恐道:“先生如此,若是被人认出,上达天听,那,那……”
国丈看到何承惊慌失措的模样,嘲笑道:“有何惊慌?老夫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何惧?今日不请自来定然由老夫的用意。走吧,堂中议事!”
何承方才的惶恐还未消,此刻又起波折,他无奈的跟上刘温走进堂内。
刘温坐毕,开门见山,笑道:“何相,差事办的不错!老夫竟不知你那位外甥女这般聪慧,竟懂得借刀杀人。”
何承擦擦汗,问道:“方才的丧钟是太子殿下?”
刘温点点头道:“我的人第一时间从宫中送来消息,太子薨逝,谋害太子之人也已入狱。你可知是何人?”
何承一听凶手已被抓住,面如土色,竭力捋顺舌头道:“还请先生明示!”
“是你我早些时最想除掉之人,宣王,颜琤!”刘温说完,大笑不止“你那位外甥女不仅害了太子,还嫁祸给了颜琤。一石二鸟,真乃能人啊!他日若大业可成,老夫自会为她记一功。”
何承自然不知此事对前因后果,不过刘温的话也让他心渐安,至少不会牵连自己。他陪笑道:“都是有赖先生谋划,我等只是代行,不敢邀功!”
刘温捋着胡须,眼神之中却尽露狡诈之色。
“不过,我那外甥女至今还未送出任何消息,此事她具体如何操作,尚且不知。就怕皇上彻查下来,事情败露,牵涉出你我。恐怕……”
刘温摇摇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何相,如今颜琤既已背下这毒害储君的罪名,我们便不能让他有机会活着出来。
此事即使彻查,也是刑部开始,有翟霖压着,就算有人想救颜琤出来,又能翻起什么浪呢?到时候,将此案办成铁案,即使大理寺复核,人证物证俱在,架在颜琤脖子上的刀,不落也得落。到那时,荣王入主东宫,你我所谋便指日可待了!”
何承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平白构陷亲王的确不易,颜琤再不济也是皇室之人。可如今送上门的生意,不做还不做。何况办案之事,彻查清楚,还原真实的确不易,可冤假错案,敷衍了事却是简单,翟霖也最在行了。
“此事不急,先让宣王爷多尝尝牢狱之苦。宣王长相随母,相貌倾国,面如冠玉。老夫还闻其肤如凝脂,白胜冬雪。此等风华之人也不知锒铛入狱之后是否还能神采奕奕起来。待太子头七一过,墓葬皇陵之后,再理会他吧!”
“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先生放心。”何承作揖,似已胸有成竹。
身在魔窟之人,生平最大乐事便是毁灭,不信善,只信恶才能让人立身安命。
落日余晖,早春晚霞映衬着二月红花格外鲜艳,如此晴日好似嘲笑着所有人的愁云惨淡。
颜琤此刻早已换上囚服被关在刑部大狱的天字牢房之中,这间便是为皇亲所留。大虞开国以来,颜琤竟是入这牢房的第一人。
他在一堆枯草之上,盘腿而坐,背靠墙壁,目光呆滞。此刻脸颊的红肿渐消,可依旧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
可比起心中的疼痛,这算不得什么?直到听到丧钟七声,颜琤也不愿相信颜钊已死。明明前一刻还在自己的琴音之中徜徉,转眼间竟死在自己怀中。
所有有关颜钊的记忆如泄洪一般涌出,将颜琤生生淹没。
颜琤六岁时,颜钊已是少年。他见颜钊比自己高大,竟一见面便叫着哥哥。颜钊伸手从奶娘手中抱起自己,温柔道:“我应该叫你小皇叔,皇叔不应该叫我哥哥!”
后来,无论去哪里玩儿,都是颜钊带着颜琤。颜琤从小便爱撒娇,有时候央求颜钊,背着他,有时候又要抱着,甚至要“骑马”,颜钊都二话不说,跪地躬身,让颜琤骑在自己的背上,带着他到处跑。
后来当先皇驾崩,颜琤只觉天塌地陷,再无晴日,也是颜钊日日陪着自己,宽慰安抚,陪伴自己从丧父的阴影中渐渐走出来。
颜琤心中是惦记着颜钊的,颜钊每年生辰,大宴之后颜琤都会给颜钊礼单之外的贺礼。
有一年,王府新来的厨子做各种甜点绝佳,颜琤便给颜钊带去,也是那时颜钊便对王府的糖蒸酥酪赞不绝口,念念不忘。
后来颜琤再大一点,只知颜钊身子日渐消瘦,再无从前的英姿勃发,可颜钊对颜琤的关心和在意却未减分毫。只要身体允许,每年生辰都会亲自登府为颜琤贺寿。
而如今,己身常在,故人却逝,要他如何解忧,如何节哀!
颜琤双臂拢着双膝,埋首哀哭。哭声回荡在阴潮漆黑的牢房之中,似乎连糜烂霉味也消散了几分。
痛哭之声惊来了狱卒,见此情形,吼道:“吵什么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牢里不好受!”
随后冷笑一声道:“实话告诉你,来了这里,别说你是王爷,就是他皇帝来了,大爷我有办法让他哭就哭,让他笑就笑!”
“哦?是吗?本官真不知这区区天牢竟藏龙卧虎,还有你这样的能人?”
狱卒闻言,连忙转身,借着甬道的火光看清来人,丧魂失魄的跪倒在地,伏地磕头,声音颤抖:“大人,小的胡言,还望大人恕罪,饶小人一命!”
翟霖拂袖:“滚出去候着,就凭你也敢在宣王面前颐指气使,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狱卒闻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翟霖看着渐渐止住哭声,啜泣不已的颜琤,心中也甚是舒坦,轻笑道:“听闻王爷来我这刑部大牢做,这不下官尚未来得及更换宫里送来的丧服便来此请安了!”
颜琤自然听到了,却未抬首理会此人。
“王爷,您说您这是何苦?这将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那对您自然是礼遇有加。您当不当这太子又有何分别?”
颜琤双手渐渐攥紧拳头,此刻胸膛猛烈起伏,怒火竟似要喷涌而出,将牢外之人燃为灰烬。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竟给颜琤扣了为夺储君谋害太子的罪名。
翟霖见颜琤哭声戛然而止,整个蜷缩的身躯因愤怒颤抖不已,仰面大笑着离开了。
翟霖走出甬道拐角便看到方才出言不逊的狱卒,翟霖冷道:“你有几个脑袋敢诋毁圣上?我看你是在此呆的太久,真当自己是阎罗王了!”
狱卒两股战战,跪道:“大人息怒,小人知错。日后,日后小人愿为大人做牛做马,求大人当小人一马!小人还,还不想死啊!”
翟霖居高临下,从袖中扔出一纸包,吩咐道:“近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王爷,若再敢不敬,你便替他上断头台。还有,牢饭味苦,给王爷的牢饭下点佐料,权当调味了!若此事张扬出去……”
狱卒连忙拾起纸包,磕头道:“不会,不会,小的必定照办,好好招待王爷。谢大人!”
翟霖见此人乖觉,冷笑一声便也离开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