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宋庠和苟大胜乱了分寸,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原本热乎乎的心中,此刻宛如倒入刺骨的冰水,冻得生疼生疼。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宋庠喃喃自语。
“苏锦,你害的我们好苦,现在怎么办?”苟大胜后悔自己走了这条爱民之路,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当昏官,原来当个百姓爱戴的官都没有好下场。
苏锦一言不发走到两人面前,撩起袍子跪倒在地道:“两位大人,苏锦安排不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宋庠跺脚道:“你给我们赔罪有何用?粮食啊,粮食啊。”
苏锦道:“两位大人,我这便去将粮食夺回来,若是夺不回来,本人将自己去京城领罪,我对天发誓,绝不会牵连两位大人。”
宋庠叹息道:“我们担心的不是这个,怕的是这城里又要乱起来了,我等生死早已注定了,只是既然获罪,却不能解扬州之难,心有不甘呐。”
苏锦道:“仓中之粮还能勉强支持十日,十日之内,我必将粮食夺回,请两位大人不要将消息泄露,以免人心浮动,本人唯一的要求便是,请你们保持住扬州城的现状,万万不能乱,等我十日,必有分教。”
宋庠摇头道:“你如何去要回粮食?悍匪凶狠,据说合两府之兵尚且奈何不得,你能有何作为?”
苏锦咬牙道:“到了这个时候,便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去闯一闯了。”
第三一九章收服
更新时间:20121122
宋庠孤注一掷,除了城中必要的兵马之外,归拢起其余的所有人马共计两个指挥一千人,统统交予苏锦之手调配。
宋庠明白,此刻不是明哲保身的时候,苏锦在粮食这件事上并没有欺骗他们,横生出来的变故谁也预料不到,在这个时候要不遗余力的帮助苏锦将粮食夺回来,帮苏锦就是在帮自己。
好在扬州府的驻军是地方厢军,厢军其实便是劳役之兵,跟禁军的待遇天壤之别,人数也不多,所以在调动程序上倒也无需惊动太多的关节。
天长境内,苏锦和侍卫司两百马军以及卫都头所率领的一百士兵刚一会合,苏锦便直截了当的向赵都头和方都头摊牌,告诉他们,龙真已被以玩忽职守之罪被收押入监,等候审理,两百马军难辞其咎,但是允许他们带罪立功。
赵、方两人大为惊骇,没想到苏锦如此胆大,龙真本以低姿态前去报信,众人也猜测他最多只是被责骂一顿,依旧会安然无恙,却没料到一个照面便已经被苏锦拿问,手段狠辣若此,两人不免心中惴惴。
苏锦铁青着脸道:“你们愿意跟我戴罪立功,本使会给你们这个机会,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们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干系,须得统统以临阵脱逃论处。”
赵都头抗声道:“我等力战不敌怎么会是临阵脱逃?”
苏锦冷笑道:“是不是力战不敌你们自己明白,土匪装备简陋,而且都是些乌合之众,据险而守或许你们不是敌手,但是正面为敌他们绝不是对手,你们刀剑无血,盔甲上除了灰尘泥污之外无一处刀剑砍凿之痕,难道当我是瞎子么?”
方都头大声道:“左右是个罚,不妨跟你直说了,我等确实不惧土匪,不过我们犯不着为你卖命,你连兄弟们的饷银都扣了一半,如此黑心黑肝,还指望我们替你卖命么?”
苏锦皱眉道:“胡说什么?本使何时扣了你们的饷银?”
赵都头道:“别装啦,本来三个月的饷银是三贯,可是我们拿到手却只有一贯五百,你一下子便贪了一半,还说不黑?”
众马军纷纷出言附和,言语中也有些不干不净。
苏锦皱眉沉思,忽然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苏锦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赵都头道:“自己看看,龙真在我这里领了多少饷银,这些话怕是龙真告诉你们的吧。”
赵、方两人狐疑的翻开账册,只见上面登记的正是饷银领进支出的数额,从三司下属的户部领取的饷银是每人月均一贯,三个月合三贯,但是支出的那一项上却是以每人四贯支出了,后面还有龙真领取时的签名和手印。
赵都头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地龙指挥领出来的钱比你在户部领出来的反而多了每人一贯?”
苏锦淡淡道:“那日我去户部领饷银,感觉诸位的的饷银实在是不高,但是这是朝廷的规定,我也不好指谪什么;然而诸位既然是跟着本人出来办差,本人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们,所以我便自掏腰包给你们每人加了一贯,你们领到手中应该是人均四贯大钱,却不知龙真给了你们多少。”
“直娘贼的,哪有四贯,只拿到一贯五,一下子少了两贯五啊。”士兵们乱嚷嚷的吵吵起来。
方都头大喝道:“都他娘的住嘴,光凭他嘴上说的你们也信?”
苏锦看着方都头摇头道:“你比猪还蠢,本使第一次受皇命办差,会傻到为了你们这几百贯钱而得罪大家么?这账册上明明白白的签着龙真的大名,还按着手印,难道你还猜不出这其中的猫腻么?”
赵都头道:“你是说这些钱是龙指挥从中间克扣下去,然后诬赖是你?”
苏锦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不过恐怕事实就是如此了,据我所知,你们禁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士兵饷银是要拿出两到三成孝敬长官的,那日龙真确实曾提议我扣掉一部分饷银,但是我没答应,对于我这个外行来说,不懂得你们的这个规矩难道不是件好事么?龙真提醒我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我不扣饷银,你们便可以拿到手更多,我若是龙真定然不会提醒别人来克扣自家兄弟的饷银,只能说他这么做别有用心。”
赵都头道:“龙指挥不是这样的人,平日在京中咱们称兄道弟见面客气的很,他在我侍卫司马军中的名声也不差,是个出了名的好说话之人,他如何会这么做?”
苏锦道:“你们都是侍卫司抽调出来办差的,并非一直就是龙真的手下,你又怎能肯定他是什么样的人?光从表面能看到人的内心么,你有如此本事的话也不用在这里当个小小都头了;总之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所看到的往往跟事实完全不同,好好想想吧,你们已经被他蒙骗犯下大错,还在这替他说话。”
众人默然不语,苏锦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也绝非没有道理,他们还真的不了解龙真,而且龙真在账册上的签名和手印当不会有假,若说专使大人在这其中玩了什么手段,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大费周章的伪造这些也没什么用,军中克扣饷银本就是习以为常之事,捅上去也没有哪个将官出来给自己撑腰,因为那会损害他们的既得利益。
苏锦摆手道:“我也犯不着跟你们再磨嘴皮子,你们若真以为我会贪没你们那区区三百贯的钱,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我苏锦虽非亿万巨富之家,但是等闲几十万贯钱倒也不放在眼里;不妨告诉你们,庐州这五十万石粮食便是我苏家低价卖给朝廷的,否则皇上怎会委派我这个差事,五十万石粮食合多少钱你们可以算算。”
众人吸了口冷气,五十万石粮食便是专使大人的财物,粗略一算怎么着也要值近百万贯,这么有钱之人怎么会干这种蝇营狗苟之事,多半是龙真从中作梗了。
“最后再问一句,愿意戴罪立功的,本使既往不咎,跟着我去八公山将粮食抢回来;不愿意的本使公事公办,拿了问罪,绝不枉私;至于你们被扣下的饷银,本使会从龙真的身上给你们挖出来交给你们;另外只要夺回粮食,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但抹平罪责,而且每人饷银加倍,跟着我苏锦办事的,本使绝不亏待于他。”
众人面面相觑,很多人已经意动了,但是身为禁军的些许骄傲让他们羞于第一个开口。
苏锦不耐烦了,大声喝道:“潘指挥、卫都头听令,即刻将侍卫司马军一干人等拿下,押往扬州入监听审。”
潘江、卫都头等人早已经看这些人不顺眼,这帮人身为禁军,饷银都比自己这些厢军多了每月两百文,而且每日无所事事,却又没什么本事,专使大人也真是好脾气,居然跟他们废话,此刻听到苏锦的号令,大喝着带人冲上来便要缴械。
赵、方二人再也不愿逞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齐齐跪倒道:“我等愿听大人差遣,万死不辞。”
苏锦骂道:“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你们放心,本使保证你们毫毛都不会掉一根。”
苏锦当场写下书信两封,派马军两个小队前往庐州、寿州送信,在信上以钦命皇使的身份督促两地出兵会合于八公山下,同时命令一千三百人的大队人马赶往八公山匪巢。
潘江有些疑惑道:“专使大人,您这是要围剿土匪么?”
苏锦板着脸道:“这帮家伙太嚣张,居然在我的头上动土,粮食要是追不回来我这脑袋便算是搬家了,动不动武,要看情形。”
潘江道:“八公山易守难攻,等闲几千人马怕是也无法建功啊。”
苏锦皱眉瞪眼道:“难攻也要攻,难不成干瞪眼么?”
潘江吃了个钉子,知道专使大人心情糟糕,便知趣的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了。
第三二零章该来的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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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苏锦命就地扎营歇息明日出发。
急归急,就算此刻赶到土匪山寨,凭手头的这一千三百官兵也是无济于事,况且自己对于打仗一窍不通,看潘江等人也不像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摸样,所以在庐、寿两州的大军到达之前,倒也别无良策,只能寄希望于那两州的统兵将领,汇合之后一起商议对策。
这一夜苏锦辗转难眠,事情本来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焦头烂额之际,苏锦也在认真的分析其中的原因。
龙真跟自己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阳奉阴违,还捏造出来自己贪污兵饷的谎言,让马军士兵们对自己不满;粮食被土匪截去是否是因为这龙真跟土匪之间有什么瓜葛呢?
但苏锦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测,龙真久在京城,而且两地相距千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八公山土匪是近几个月才开始猖獗,自己在庐州之时甚至都没听到过八公山有土匪的消息,可见当时的土匪们还是小打小闹,根本就没成气候。
事情发生的突然,八成龙真也不知道土匪敢劫粮,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龙真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办这趟差;从赵、方两位都头的口中得知,三天前粮车才动身,这说明他们在庐州最少耽搁了十来日,这么长的时间才开始运粮,显然有问题。
然则这趟是皇差,谁都知道这件差事的重要性,真正关系到社稷的稳定,龙真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副使,他有什么理由和胆量来阻挠这次差事呢?在此之前自己和龙真从未有过任何形式上的接触,怎么就惹得这位爷对自己暗中使袢将自己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呢?
苏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龙真的行为,那就是此人受人指使,刻意的来阻挠这件差事,由此苏锦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差事办的好坏所关系到的相位之争,可以大致肯定,自己成了上层斗争的牺牲品了。
苏锦气的从帐篷里爬坐起来,心头烦乱不已,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怀念那种叫香烟的东西,能抽上一根该有多好。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就此认输,此刻虽然是山穷水尽,但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尚存,或许挺过来便是柳暗花明的新景象,越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越是要冷静的思索应对之策,从现在起,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
这次只要庐州和寿州的兵马一到,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将这批粮食给夺回来,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关系到扬州全城百姓,没有粮食百姓们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将会有更多的人间惨剧和流血冲突出现,这是苏锦不愿意看到的,相比较而言,个人的荣辱确实已经显得很渺小了。
天一亮,彻夜未眠的苏锦便吩咐开拔,两日之后,到达了劫粮之处的梁园小镇,当晚苏锦仔细的向当地的住户了解了那晚的情形,很多侍卫马军不愿意说出来的细节被询问了出来,苏锦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那晚龙真连进攻的命令都没有下达,跟土匪只是打了个照面便掉头逃窜,将五十万石粮食拱手送人,根本就不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力战不敌。
苏锦细心的命人做了口供,命这些人画押,自己本无权处置龙真,但既然自己已经越权了,便一定要将这些证据搜集齐全,以备日后之需,虽然苏锦尚不知自己还有没有以后。
十一月十三,大队人马终于到达八公山下,土匪们的哨卡远远的便看到了官兵到达,消息树砍倒之后,山隘入口处于全面戒备状态,严防官兵的进攻。
但是官兵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远远的在山下一座小山上扎下营寨,只是派探马来山口关隘窥伺,被土匪们居高临下一顿乱箭射的不敢近前。
一连两天,官兵大营毫无进攻迹象,沈耀祖和邱大宝也感到疑惑,抢粮之后,他们便已经做好了迎接围剿的准备,但是他们并不害怕,以前数千官兵的围剿已经有过数次,还不是最后偃旗息鼓退兵而去。
不过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以前官兵到了山下就急吼吼的往山上攻,好像生怕他们跑了似的,而这一回这么一大队官兵驻扎在山下毫无动静,实在教人摸不着头脑。
土匪们实在是过虑了,苏锦不是不想进攻,而是根本没摸到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土匪们根本不敢跑到山下来主动找打,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土匪们袭营,只是送信的马军早已经回来了,援军却迟迟未至,就凭手头这一千多人,苏锦当然不会主动进攻。
一天……两天……三天,苏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离得最近的寿州淮南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催促的士兵来往几次最后带来的是转运使陶大人的一顿训斥,说什么剿匪之事乃是军事大事,岂是他小小粮务专使说调兵便能调兵的,须得报经枢密院审批方可,还叫苏锦不要轻举妄动,剿匪之事不是他粮务专使说了算的。
苏锦气的直跳脚,但也无可奈何,第四天清晨,苏锦正在营中枯坐,哨探来报,西南庐州方向来了一拨人马,苏锦喜出望外,连忙出营眺望,结果大失所望,稀稀拉拉不到四五十人的队伍,中间还夹杂着几辆马车,根本就不是庐州的驻军部队,顿时一瓢凉水浇了下来。
可是身边的王朝却跳脚叫道:“是张龙他们,还有杨小四、还有好多家里的人,你看,那不是晏东家的护院刘大么?”
苏锦赶紧凝目细看,果然是苏家和晏家的一帮人,紫色马车依稀可辨,正是晏碧云的车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哽咽,呆呆的站在哪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王朝马汉早已经飞奔而去迎接,将晏碧云等一行人接入营寨中,苏锦这才缓过神来,上前迎接;不但晏碧云来了,小娴儿来了,柔娘来了,就连张老掌柜也颤微微的从后面的黑色乌篷车里下来了。
苏锦赶紧先和老掌柜见礼,老掌柜见了苏锦脸上带着笑意,但难掩眉宇中的忧愁,苏锦不敢与他眼光相接,只连声道:“老掌柜怎么也来了,你们也不拦着点,这一路奔波累病了拿你们试问。”
杨小四委屈的道:“公子爷,见了面就是一顿训斥,当了官就是不一样了,老掌柜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苏锦故意板着脸道:“你这嘴巴也滑溜了许多嘛,这段日子的长进全部长进在嘴皮子上了是么?”
众人哈哈大笑,大家其实也不想笑,不过公子爷故作轻松的活跃气氛,怎么也要配合着点。
苏锦赶紧将众人让进帐篷里,落了座,生上火,沏了茶,这才共叙别时之事,苏锦偷眼看看晏碧云,只见伊人略憔悴,眼眶微青,显然担心着急没睡好觉,苏锦越发的觉得无颜见人了。
闲话聊了几句,总归要回到正题,粮食被劫之事在庐州已经是尽人皆知,沸沸扬扬,但是庐州衙门却贴出告示警告众人不得胡乱传播谣言,同时以朝廷规定的粜粮期限为由,调动厢兵满城巡逻,显得很忙碌的样子。
苏锦一听这话,心里明白朱世庸这是在给不出兵找借口了,自己期盼庐州驻军前来协助的希望化为了泡影。
眼见苏锦的脸色阴沉,张老掌柜叹道:“这些事你也不必过于介意,朱世庸根本不会来帮你,这些应该在你意料之中才是。”
苏锦仰天长叹道:“我实指望他能顾全大局,却没料到他们已经烂到骨头里了,我确实没报太大希望,不过朱世庸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接了我的求援信一句话都没撂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张掌柜道:“大东家,你打算怎么办?你看我们吧家中青壮都全部带来了,为了这件事便是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算上也无妨。”
苏锦眼中雾气蒸腾,差点没掉下泪来,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能够不顾一切的帮自己,虽然这些人来于事无补,但是这份情谊,却是实打实的,这份情谊恐怕是他来到这个朝代的最大的收获了。
第三二一章不该来的全来了
>更新时间:20121123
晏碧云见苏锦情绪低落,虽然自己也很不好过,但是此时却绝不是埋怨责怪悲切的时候,轻声道:“你也不必过于着急,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土匪竟然胆大包天,连两百禁军护送的粮食都敢抢,谁又能想到堂堂大宋两百禁军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土匪从眼皮子地下将粮食抢走呢。”
苏锦咬牙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抗,遇到土匪便当先撤退了,一帮无胆鼠辈,竟然害的我落入如此境地。”
晏碧云眉头深锁,欲言又止,苏锦赶紧支开不相干的人等,问道:“晏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呢?”
晏碧云道:“本来奴家不想在这时候烦你,但是你刚才说的话似乎是指那龙真故意不抵抗,任由土匪抢粮,这倒叫我想起在庐州时他的作为来。”
苏锦赶紧询问,晏碧云便将龙真到了庐州先是如何敷衍拖拉,后来又如何跟朱世庸商会等人搅到一起的事儿全部说了,最后道:“据奴家派人查知,龙真运粮出发前一晚,商会设宴再次接待了他,席间还有庐州车行的几位东家,本来我们在庐州雇佣大车都难,那一夜过后龙真忽然跑来说他已经张罗了**百辆大车,当时奴家便很奇怪,不过运粮是大事,有车子当然好,也没有多想,后来一想,这事儿有些蹊跷。”
苏锦蹙起眉头道:“你是说……着车子是商会出面帮龙真搞定的?这好像不合逻辑啊,商会巴不得我粮食运不到才是,怎么会帮着张罗呢?”
晏碧云道:“这就是蹊跷之处了,商会的热心教人生疑,紧接着便是粮车被劫,而你刚才说那龙真又没做抵抗,难道这中间的疑问还少么?”
苏锦苦苦思索理不清头绪来,晏碧云又道:“前段时间才对这山上的土匪进行过数次围剿,虽没有剿灭,据说也杀了不少人,土匪们怎么会这般的胆大包天,在这个时候出动呢?而且他们是如何得知运粮之事的,难道他们的眼线已经遍布整个淮南路了么?即便他们知道这件事,两百禁军马军护卫的车队他们怎么敢动手?这些都是疑点呢。”
苏锦心跳加速,低声道:“难道……难道商会通匪?故意让粮车上路,然后通知土匪来劫粮?那几次宴请龙真恐怕就是在探听他的口风,想知道他是不是下决心要办好这个差事,是了,龙真对我不满定然在酒宴上露出了点什么,然后商会众人便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或许夸大土匪的实力,恰好投龙真所好,龙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装作什么不知道便上路,等着土匪来劫粮,然后弃车而逃……”
苏锦的一番分析听得众人寒毛倒竖,张老掌柜揪着胡子脸都变色了,道:“不至于吧,商会再大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龙真跟你有什么冤仇,要把你往死里逼呢?”
苏锦微笑道:“不是不至于,而是很有可能,此事有些复杂,这里眼杂也不宜多说,况且这一切都是猜测,也没有证据;眼下最大的事便是如何将粮食给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