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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何榜首,莫不是江郎才尽了?

      见长孙润有心报复,李肃黛眉颦蹙,对房遗爱说道:“仁兄,长孙润分明就是在害你出丑。”
    候霸林暗暗瞪了长孙润一眼,接话茬道:“是啊,这孙子可真阴险!”
    看着李肃、候霸林担忧、气愤的表情,房遗爱苦笑一声,轻声说:“无事,二位贤弟不必担心。”
    说完,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房遗爱缓缓起身,踱步朝弘文馆高堂之上走了过去。
    “何榜首真乃天人也!”
    “何榜首,一定要给咱们恩科新生争口气啊。”
    一路走来,众学子纷纷对房遗爱拱手施礼,眼神中尽是敬慕。
    长孙润将房遗爱逼得骑虎难下,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感,轻笑着说,“哼,看你小子如何答对!”
    上到高台,房遗爱站在书案前,望着案上洁白的宣纸,脑海中却是毫无头绪。
    林修文之前索贿被撞破,对于房遗爱早已怀恨在心,见房遗爱迟迟不动笔,嘴角微微上扬,大声说道:“何榜首,快请动笔吧?”
    老博士虽然年纪昏聩,但近四十年的教书生涯,让他早已看破了房遗爱眼下的窘境,见林修文开口将军,这位曾两次受过房遗爱恩惠的老夫子,不由暗自心焦不已。
    环顾台下,看着学子们脸上期待、狐疑、嬉笑的众生相,房遗爱暗咬银牙,虽然他前世曾通读过唐诗宋词,但有关“寒窗”题材的诗句却并不是很多,更别提临时默想出来了。
    长孙润见房遗爱呆立台上,得意之色愈发浓重了几分,高声嚷道:“何榜首,快写啊!”
    催促声响起,台下嗡嗡乱作一团,各届学子们对于布衣榜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此刻见房遗爱迟迟没有动笔的架势,不由坐在席间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见学子们议论纷纷,林修文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何榜首,莫非身体不适?还是江郎才尽了?”
    房遗爱脑海中刚刚升起一丝念头,见四下声音嘈杂,灵感随即烟消云散。
    朝着林修文看去,只见一众博士、文吏多是颔首微笑,唯独老博士站在一旁愁眉苦脸,显得格外耀眼。
    当目光扫到老博士后,房遗爱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低吟,“老夫子的书堂...寒窗为题?”
    略微沉吟后,房遗爱微微一笑,“哈哈,有了!”
    说完,房遗爱拿起羊毫笔饱蘸墨汁,大笔一挥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何榜首动笔了!”
    “天啊,何榜首果然是位高才!”
    “不知道榜首写的什么。”
    见房遗爱动笔,长孙润脸颊一沉,冷哼道,“不知道有写些什么,莫不是在胡乱写吧?”
    林修文看着高台上笔走如飞的房遗爱,眉头微皱,暗自嘀咕,“此子莫非真有如此才能?若真有此次科举状元非他莫属了!”
    一阵行笔过后,房遗爱放下毛笔,看着纸张上一气呵成的行文,不由点头微笑了起来。
    见房遗爱满怀信心的颔首轻笑,盼着其出丑的林修文开言说道:“但不知何榜首写的什么诗词?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可否?”
    “好。”
    房遗爱哪里会不知道林修文的心思,望着台下众人期望的目光,房遗爱点头应声,接着将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朗声念到一半,房遗爱缓步走下高台,站在众人面前,和颜悦色的轻笑了一声。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等到将后半段诵念完毕,房遗爱轻舒一口气,手拿宣纸对众人拱手道,“献丑了。”
    说完,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房遗爱缓步走到林修文等人面前,对着正在发呆愣神的老博士拱手施礼,说道:“学生即兴所写的这首《陋室铭》,便送与夫子悬挂在书堂之中吧。”
    此言一出,不单老博士震惊不已,就连林修文等一众文官心中也随之掀起了惊涛骇浪。
    “陋室铭?此子可当得今科状元也!”
    “出口成章、即兴作词。相比汉末曹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词,好意境。不过这个穷酸的老头儿能配得上如此雅作?”
    正当众人心中议论纷纭时,呆站在一旁的老博士身躯微颤,嘴巴张张合合显然很是震惊。
    老博士在听过房遗爱诵念陋室铭后,心中还在嘀咕这首词的意境怎么跟自己的书堂如此相像,现在见房遗爱要将陋室铭真迹送他,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看着房遗爱双手奉上的宣纸,老博士激动万分,想要伸手去接却又害怕会错了意,一时只得站在原地言语支吾的问道:“榜首要将此字送给老朽?”
    见老博士神色犹豫,房遗爱轻笑一声,确认道:“拙作一封赠予夫子,还望夫子笑纳。”
    “好好好,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得到房遗爱的确认,老博士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写有《陋室铭》的宣纸,望向其的眼神不亚于再看万锭金银。
    望着林修文等人贪婪的面容,房遗爱心生厌恶,转而问道:“众位师长,学生还有要事。能否先走一步?”
    林修文正在愣神之中,听到房遗爱的问话,连连点头,“好,好。何榜首慢走。”
    得到林修文等人的同意后,房遗爱踱步离去,还没等他走上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轻声长叹。
    听到老博士的叹息声,联想到他曾说过家境贫寒的话语,房遗爱不由心头一颤,暗想,“难不成是陋室铭上的词汇,触动了这位老夫子的心弦?”
    想到这里,房遗爱停下脚步,返回到老博士面前,拱手说道:“夫子若有心的话,可将学生拙作刻成拓板。也好送给几位博士赏阅。”
    此言一出,林修文等人眼中纷纷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彩。
    之前老博士被陋室铭上的词汇触动心弦,这才忍不住轻叹一声,此刻见心事被房遗爱猜中,不由老脸一红连连应是。
    “夫子收好纸张,学生告辞了。”
    提醒过老博士可以参照长安酒肆掌柜那样,用拓片发家致富后,房遗爱拱手施礼翩然而去。
    辞别老博士等人,房遗爱回到李肃、候霸林席间,正想开口说话,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齐声问好。
    “榜首!”
    见一众学子施礼问好,房遗爱谈吐自若,拱手道:“大家不必如此,日后唤我本名即可。榜首二字在下实不敢当。”
    说完,房遗爱转身对着双眸泛红的李肃说道:“贤弟,不要为了一件小事伤了心神。我刚刚跟祭酒告假,你我出去吃杯水酒可好?”
    李肃正在赞叹房遗爱的才华,冷不丁收到房遗爱的邀请,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接着嫣然一笑,伸手拭去泪水,说道:“好啊,小弟正想跟仁兄倾诉衷肠呢。”
    说完,李肃起身站到房遗爱身旁,目光中尽是向往之意。
    见候霸林支吾着想要跟着出去,已经得知李肃是女儿身的房遗爱轻笑一声,说道:“贤弟,我赔少王爷散散心。就只好撇下你一个人在这了。”
    候霸林正想开口,却被房遗爱看透了心思,无奈之下只能抱拳道,“好,大哥慢点。”
    看着身旁女扮男装的佳人,房遗爱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贤弟,走吧?”
    察觉到房遗爱微微上扬的嘴角,李肃轻啐一声,“仁兄用在耍笑人家了。”
    说完,二人齐肩走出弘文馆,去到街市上饮酒去了。
    房遗爱二人走后,长孙润坐在席间暗咬钢牙,呢喃,“何足道!前几日你昏倒街头怎地没能去见阎王?等到我兄长与长乐公主大婚之后,必定要了你这狗命一条!”
    就在长孙润暗自思想如何报复房遗爱的同时,一旁原本在同僚间备受冷落、疏远的老博士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香饽饽。
    “夫子,你我共事十余年,首批拓片一定要有我一份啊!”
    “是啊,是啊。咱们都是共事多年的同僚,你放心我们不白要会给银钱的。
    “长安酒肆的拓片现在五百两一张。陋室铭字迹繁多...不如七百两一张?”
    林修文为首的几名文吏此言一出,正在原地愣神的老博士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就此见了阎王。
    望着手中的宣纸,老博士支支吾吾的掰着手指,嘟囔道:“七百两!那可是老朽将近十年的俸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