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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莫非有眼疾?

      见褚遂良出言问候,一众宾客望向房遗爱,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位衣着寒酸的少年郎正是如假包换的“布衣榜首何足道”!
    望着褚遂良、欧阳询、虞世南三人,房遗爱收起不悦之色,和颜拱手道,“学生见过三位先生。”
    欧阳询看着摆放在庭前石桌,不由暗叹房遗爱臂力惊人,轻声不解道,“榜首,这只是何意啊?”
    面对三人疑惑的目光,房遗爱如实答道,“在下请帖遗漏在家,无奈之下这才送上如此别样的贺礼。”
    说着,房遗爱转头看向褚府管家,只见这位深谙人情世故的管家,此时早已低头被吓得面色苍白。
    从房遗爱剪短的话语中猜透事情经过后,褚遂良冷哼一声,对管家呵斥道,“岂有此理,你这奴仆怎能以貌取人?”
    “不是啊,老爷!”遭到褚遂良的呵斥,管家伸手一指站立在台阶下的长孙润,道,“长孙公子适才说过,何榜首不是何榜首。怎地现在何榜首又是何榜首了?”
    见管家将话锋指向长孙润,与褚遂良亦师亦友的虞世南面带不悦,唯恐生性刚直的褚遂良会因此得罪长孙家的他,大袖一挥,出言打断了管家缠缠绕绕的话儿,“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何足道”与长孙冲在太白山“二战皆胜”一事,褚遂良早已听说,眼下得知长孙润有意误解房遗爱的身份,这位生性刚直的褚河南面色一凛,冷声道,“此事莫不是有阴险小人从中作梗?!”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直指长孙润。
    一心想让房遗爱在众人面前吃瘪的长孙润,万没想到房遗爱竟会使出“力举石桌”这般惊人的手段,将褚遂良三人引出正厅。
    此时三人与房遗爱一番交谈,“布衣榜首”身份不言而喻,到头来长孙润亲手釀的这盆苦酒,竟让他自己尽数吞入了腹内!
    暗自吃瘪后,面色铁青的长孙润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冷哼一声,尴尬之下这位少公爷并不打算回应,也着实无法自圆其说!
    身份被证实后,房遗爱抬眼望向台阶下,见长孙润低头不语、面色难堪,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快意。
    “长孙润两次三番奚落于我,今天若是这样放手岂不是便宜了他?!”
    心中打定要让长孙润颜面扫地的主意后,房遗爱不动声色的朝身旁的谢仲举张望了一眼,接着对褚遂良三人拱手施礼,“眼下褚先生已经看过贺礼,那在下便将其放回原位吧!”
    说完,房遗爱张开双臂紧握石桌两端,暗自运气混元心经,易如反掌的将石桌再次举了起来。
    举起石桌,房遗爱并没有忙着走下台阶,而是闲庭信步一般环顾众人,俨然是在寻找那位之前曾经直呼房玄龄名讳的矮胖男子。
    环顾四下,众宾客感受到房遗爱的目光后,纷纷羞惭的低下脑袋,而那个直呼房玄龄名讳的矮胖男子,此刻误将“何足道”当做了房玄龄的门生,眼见房遗爱目光直视自己,矮胖男子心中恨死了故意误导大家的长孙润,站在原地骨寒毛竖,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中去!
    见矮胖男子吓得瑟瑟发抖,房遗爱冷哼一声,转而将视线对准了呆站在台阶下一言不发的长孙润。
    “矮胖男子官卑职小,待会去到寿宴上在收拾他却也不晚。不过长孙润身为国公之子,若是此刻放过他,恐怕待会这孙子就会脚底抹油脱身溜了吧?!”
    房遗爱一番思忖过后,双手将石桌抬高几寸,冷眼对长孙润说道,“长孙公子,前几日国子监文会你我不是也曾见过面吗?怎地今日偏偏不认识在下了?”
    此言一出,众人见房遗爱翻起旧账,不由悄悄朝长孙润张望了过去,心中尽是解气之色,他们巴不得房遗爱就此将长孙润砸死,也好替他们出了被误导出言奚落、得罪“何足道”的这口恶气!
    长孙润正在思想脱身之法,忽然听到房遗爱的冷声询问,不由抬头对视,望着房遗爱举起的青石桌,这位生性欺软怕硬的少公爷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语塞支吾道,“这...”
    见房遗爱出言质问长孙润,素来与长孙无忌不合的“贞观三楷”抚髯含笑不语,显然是不打算出言帮助长孙润逃离这尴尬难堪的境遇。
    见东道主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周遭众人交头接耳,纷纷对长孙润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之前言语奚落房遗爱的几人,夹杂在人群当中,出于怨恨的心理竟自捏着嗓子转而数落起了长孙润的不是。
    “长孙公子,你也是一朝勋贵之子,怎地如此信口开河!”
    “是啊,明明与何榜首相识怎地口出虚言?!”
    长孙润本就对力举石桌的房遗爱忌惮三分,眼下听到耳畔众人的数落声,忌惮下更觉羞愤难当!
    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的长孙润,冷哼一声,骄横的性子展露无遗,“嚷什么嚷!吵死了!”
    见长孙润喋喋不休,气焰不降反升,身为东道主的褚遂良顿生不悦,大袖一挥厉声问道,“长孙公子,何榜首乃是老夫亲自请来的贵客,今日被你平白诬陷一番,是何道理?!”
    面对一众宾客的数落,长孙润还有底反击,可此刻见倔驴脾气的褚遂良出言质问,他不禁暗自咋舌,随即升起了脚底抹油的心思。
    低头对褚遂良拱手后,长孙润拔腿便走,“我家中还有些要事,这就先走了!”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转身,耳畔就传来了房遗爱冷冰冰的话语声。
    见长孙润要溜,房遗爱冷哼一声,手举石桌微微前倾,做出了顺势往下丢的架势,“长孙公子,这就要走了?”
    察觉到房遗爱的语气有些不对后,长孙润下意识回头观望,却一眼看到了手举石桌,作势要朝下丢的房遗爱!
    长孙润被房遗爱这般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失声叫嚷道,“你要干什么!”
    不单是长孙润,就连围观众人也俱都被房遗爱的架势吓得观之变色。
    长孙润虽然有不端之处,但终归是长孙无忌幼子、长孙皇后的内侄,如果房遗爱此刻用石桌要了他的命,恐怕“布衣榜首”也就此陨落了!
    不明就里的褚遂良三人,误以为房遗爱因此动气,脸上笑容随即消散,齐声劝阻道,“榜首万万不可!”
    房遗爱见自己用来吓唬长孙润的举动,竟引得大家观之色变,不由苦笑一声,正想开言解释,耳边忽的传来了谢仲举冷冰冰的话语。
    从旁冷眼旁观的谢仲举,直到此时再也无法熟视无睹,走到房遗爱身前,轻语道,“何榜首,此子虽然猖狂其父却只手遮天,事要三思而后行!”
    见“贞观三楷”、谢仲举接连劝慰,房遗爱心神一凛,私语回应道,“贵差放心,学生自有道理。”
    说完,房遗爱将目光对准台阶之下的长孙润,夹带玩味的说,“长孙公子莫不是得了眼疾?”
    长孙润心惊之下,听到房遗爱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心中颇感诧异,“眼疾?什么眼疾?我不曾得眼疾啊!”
    “既然不曾患有眼疾,怎地会将在下误当做他人?”
    话音落下,房遗爱狠狠瞪了长孙润一眼,手中石桌再次前倾,仿佛下一刻便会朝长孙润丢出去似得。
    “啊?啊!”察觉到房遗爱寒气凛然的目光后,长孙润生怕石桌从天而降,连忙改口道,“是啊,这几日天气干燥。在下双目着实有些昏花!”
    “既然如此,就请长孙公子到医馆医治眼疾去吧!”
    说着,房遗爱向前一步抬起右脚,将之前长孙润丢到自己面前的散碎银子,准确无误的“奉还”到了其面前。
    “这锭银子全当在下送与长孙公子的看病之资了!”
    说完,房遗爱手举石桌,闲庭信步一般走下了台阶。
    看着脚下的碎银,长孙润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白,下唇微微颤抖,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见房遗爱缓步朝自己走来,深谙“不吃眼前亏”的长孙润迅速弯腰捡起碎银,行色匆匆的大步走出了褚府!
    眼见长孙润落荒而逃,褚遂良微微一笑,望向房遗爱眉宇间尽是赞许之色。
    谢仲举见长孙润就此被房遗爱惊走,面颊霜意稍稍缓和,心道,“房俊做事粗中有细,倒不似对待女儿家那般粗鲁!”